希望蓬勃的第二年,弟弟又送来好几份报告,到秋天结束时,他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向族长提出:你或许可以早一点来接吴邪,你不想早点和他见面吗?
想。族长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渴望之心,但他接着又发出了拒绝的声音:说过成年前不看他,再等等。
你不来的话,我可要请别人先来看他了。弟弟在通讯里笑着,目光投向站在族长身后的我,说:哥,你想来看吴邪吗?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他打算邀请我。一种受宠若惊的情绪在我胸膛里跳跃,让我不知是该继续绷着脸,还是像他那样笑起来。
族长看着我们,默默无语,但他投向我的眼神显然是鼓励的,他希望我接受这个邀请,希望我能真正跨过这一步,让曾龟裂的兄弟关系修复如初。
就像我和他曾经历过的一样。
当年我在宅院里做的事,如同启动了斗里的某个一个机关,这机关一发动,吴邪就落入了地狱,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讲,地狱是他的必然归途,但当他真正坠落时,我依旧难逃责任,是我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将他推下去的。
因为这个缘故,弟弟始终对我有看法,在族长消失的那二十年里,他也有整整三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后来,他因为族里一些事物,实在没办法这么隔阂下去了,才终于打破沉默。但他对我始终冷冷的,淡淡的,尊敬中带着疏远,礼貌中充满淡漠,显然不想跟我交心,不拿我当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了。
最开始,我也觉得这没什么,张家人本就不太讲究这些,你冷淡我,我也冷淡你便是。但随着时间推移,尤其在族长再度出现后,我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我,我在向弟弟靠近,不知不觉中,仿佛已变成了他那样情感丰沛的人。
我开始理解他,认同他了。
现在,当他主动抛开那些年的冷漠疏离,向我抛出橄榄枝时,我知道自己该接住,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最重要的机会之一。我根本没有去想如果错过他这次好意,今后还有没有机会,我压根不去想,因为我知道我不会错过。
好的。我朝影像里的他点点头,说我随时可以过来。
那就冬天来吧,再过一个月,山谷里就要下雪了,今年的头一场雪,估计会很大,你可别在半途迷路了。
笑话。我嗤之以鼻,我又不是软弱的小孩儿,怎么可能迷路。
不知何时,族长出去了,只留下我们兄弟俩隔空对话。
弟弟跟我说起他们今年酿的酒,今年山里的野酸梅长得特别好,吴邪不愿浪费,摘了许多回来,洗**净后,他们一起做了梅酒,封在家里,等我去的时候,就准备启封品尝。他跟我保证,说我一定没有尝过这样好的酒。
嗯,到时候尝尝看。
我话语平淡,心里却起了波澜,我开始盼望那会是怎样的酒,颜色是深红,还是金黄?味道是柔和的酸甜,还是清冷的涩?然后,当我第一次走入他们的家,和这对人造的“祖孙”面对面坐下时,我该怎么招呼,怎么说话?我要不要揭穿弟弟的伪装,还是在征得族长同意后再提及?或者说……这件事由族长亲自来解答比较好?
然后我会看到吴邪,对吧。
我会看到长成了少年的吴邪,他早已不记得我了,更不会知晓多年前我与他之间的故事。他只会用纯真的大眼睛看着我,少年细腻的面色上或许带着一点红晕,好奇和激动写在他眼睛里,我将成为他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外人,吸引他不停的观察我,然后向我发出必然的疑问:你好……请问你是谁?
那时,我会怎么回答呢?
我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我都想着这件事,想象与吴邪和弟弟再见的情形。族长早已同意我前往生活区,作为他默认的代理人去和吴邪见面,查看他的状况,也让他接触一下生命中的陌生人。
命运好像跟我开了个玩笑,我突然觉得时间好像逆流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又一次发生,只不过掉转了一下方向。
曾经,族长需要暂时离开吴邪,于是将那座宅院托付于人;现在,他在无法亲自前往时,又将这份职责托付于人;
我不相信他会识人不清,这样的选择,恰好证明他的大胆和坦诚,以及今时今日的信任。
我绝不会辜负他,也不会再度伤害他和吴邪。
临行前,族长亲自送我,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我忍不住问他还有什么交待?他想了想,说没有,我看着他无波无澜的双眼,差点忍不住说你有的,只是……罢了,不点破。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我无法用语言准确概括这一切,我相信他也一样。
我们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就此分手,他退回院内,我登上直升机,就在舱门关闭的刹那,我看到有人从屋内急匆匆向他跑来,手上拿着通讯的终端,那上面不断闪烁着急促的红光。
那是紧急情况的标志。
发生什么了?!
我贴在舷窗上,努力朝下看,他们的形象依旧原来越远,桨声轰鸣中,我朝东面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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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必然发生。
身在半空,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临行前那一幕仿佛被刀刻在了眼睛里,怎么也抹不去,我拼命想忽视它,却始终忽视不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我出发的当时,当下?就在我要前往山谷去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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