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不愿怀疑我,或许胖子压根就没想过我会有这些泯灭人性的疯狂行为,但在张家人的提醒和暗示下,他还是带着戒心靠近了我。大概直到最后一刻,胖子都对我抱着善意的想法,直到大门轰然开启——
他并不知道,我已不再是我,不再是他的天真了。
闷油瓶脸上早已没有任何血色,站在族人们中间,浑身颤抖,摇摇欲坠,我从没见过他这样仓惶,这样可怜,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狗,被整个世界抛弃。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默默看着他,像目睹一尊神像的粉碎,眼睁睁看他们心目中完美的族长在这个夜晚彻底崩塌。
我甚至感觉他已睁着双眼晕过去了。
“好了,把它抬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张家那位队长终于长叹一声,朝卫生间里的“它”指了指:“搬去外头烧了。”
两名守卫走入卫生间,站在它跟前,他们没有准备尸袋,也不避讳什么,直接脱下外衣,蒙在它残缺的躯体上,一前一后抬着朝外面走,像搬运一件货物。有力的脚步声“踏踏”作响,踩着地上开始凝固的血,发出了令人反胃的粘稠声音。
这是胖子的血,还有我自己的。
静默沉滞的空间就此活动起来,像凝固的冰又化成了水,张家人在他们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行动着:搬运尸体、收捡遗物、与上方的人通讯……
他站在被血腥味包裹的忙碌中,面无表情,失魂落魄,仿佛一尊石像。
我趴在地上,遍体鳞伤,目光始终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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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一股疲惫感向我袭来,不确定是身上伤口失血过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闭上了眼,耳中依然能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有人从地上走过,有人在和身边同伴窃窃私语,有人在询问指示,也有人在收拾被血污浸染的房中杂物。
我感到累,还有无从言说的茫然,体内那股力量似乎退下去了,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我已与它融为一体,它的举动和目的我再清楚不过,这只是一次蛰伏,暂时的养精蓄锐,寻找时机,等待爆发。
大门就在我面前敞开,通道里空无一人。
这时,从那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黄医生的嘶喊远远响起。
“急、急救车来了,省医院的!”因为过度激动和紧张,他嗓子漏风,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变了调子:“他们带了血,已给王先生输上了,你们这边怎样,还有人受伤没?可以一起过去,还有人需要输血不?!”
没有人回答他,黄医生的目光在房中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我身上。显然,这里的伤者只有我一个,但他已不可能提出治疗我的要求了,大约在他心里,之前给予我的同情和帮助,正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事。
黄医生离去了,张家人继续行动着,这时我听到有人手机响起,划破沉闷凌乱的嘈杂,那人接起来,从话中判断,他正跟上面的人联络。信号不是很好,他边说边朝外走,声音也渐渐远离,听在我耳中更是恍如幻梦。
“……什么,疯了?由她去,要疯就疯吧,反正老公儿子变成这样,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别问我怎么办,底下够忙的了,你们那边少添乱,你们……”
他的话突然被人打断,似乎有人抢过了他的手机,跟着和上面的人说:“别听他瞎扯,怎么可能不管。你们看好她,别让她跑出去,更别有什么冲动的行为,对,留两个人专门守着,他们家如今这样,她要再疯就真完了,你们把人看好……”
声音渐渐模糊走远,在疲惫感的压制下已听不清了,身体也越发无力,我好像正在往漆黑的深渊滑落,离周围的世界越来越远,大约张家人也感到了我的虚软,有几个人将压在我身上的武器抽走,张家那个队长看见,似乎问了句什么。
“不要紧,他昏过去了。”
传入耳中的声音含混而朦胧,与嘈杂的背景声融为一体。世界的轮廓似乎渐渐散落颠倒,我听见那么多人的声音像海浪一样起伏,带起一层层白色的泡沫,这些浪涌中唯独没有他,他好像正从这幅图景中抽离、消失,就像我一样。我们如两艘船舶,在现实世界的平面上起航,分别驶向相反的方向,却同样都在远离这个有形世界。
时间也在我的概念中开始模糊,对生命的认知亦钝化,我闭着眼,寻觅心底跳动的最后那个声音,像海洋深处传来的嗡鸣,驱使着我向它看去。
我看见一片漆黑,然后在黑暗的中心透出光芒。
那光来得迅速而猛烈,轰然而起,占据我所有的精神世界——我猛然睁开了眼,世界在血色的结晶后摇曳。
“哎?你想……”
我看到站在右方的张家人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来不及将视线调回,我的手已按到他脸上,像撕扯一张破布那样,将他整个人狠狠摔到墙上,跟着撞倒书柜,重重落地。
于此同时,我的左手也没闲着,将身边的看守用力一推,他就如一块石头搬飞出,撞倒了旁边两个人,收回左手,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巴掌打到了前方那人的头上,我看到他浑身一震,身躯倒地。
紧接着我弹起身子,腿上发力,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急冲,那个张家队长想伸手来抓我,却只摸到我颈后拂动的头发,他马上追过来,而我已经来到他眼前。
闷油瓶似乎终于从震惊中醒来了,他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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