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闷油瓶好像看出我的想法,低声道:“肉饼你也能吃,我考虑过了,熟肉没关系,别碰生的。”
这句话让我吃惊了,脑子里不由想起梦里他将我关在那个房间里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对我要求得那么严格,可一切都没有改善,后来他便放松了,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妥协和放任,颇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反正我没救了,临死前让我吃两顿好的又怎么?他也只能为我做到那里而已。
再后来,发生了那件恐怖的事,父亲、母亲,还有那一夜中的所有人……我的疯狂究竟与吃肉有没有关系,连我自己也无法完全肯定。
他现在同意我吃肉是什么意思?是他真有确切的把握熟肉不会撩拨那股力量,还是又一次的……考验?
他难道又在试探我?
“我……我还是不吃肉的好。”犹豫一秒,我决定保守些,将熟肉饼铲到盘子里,又下了两个生的煎着。
“不要紧。”他靠过来,几乎贴到我身上,声音平淡而诚恳:“没关系,你可以吃。这些年我研究过很多,已经确认了熟的肉和油都没问题。”
“……嗯。”
心里突然砰砰乱跳,我感觉自己握着铲子的手正在发抖,并非因为可以开荤而激动,而是他刚才那句话里透露了一个重要的讯息:这些年他研究过很多。
这些年……意思是说,从我“死”的那一刻算起,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对吗?那些梦果然是发生在过去的真实过往,随着时间延续,上一个吴邪死在多年前,如今的我,是过去那个已死的我的复生……
怎么可能?!
如果我真死了,又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如果不是人呢?如果……如果加诸在我身上的那股黑暗力量并不属于人呢?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有这样的效果,又为什么会落到了我身上?!
“吴邪。”
一只手突然伸来,盖在我轻颤的手上,温热有力。“要糊了。”他在我耳边嘀咕,拉着我的手将这两个煎饼翻过来。
“啊,呃……刚有点儿走神,可能是饿了吧,昨晚就没吃多少。”我连忙回神,**脆把煎锅的主动权让给他,到旁边最后一次搅动粘稠绵软的粥,盛上两碗,他也很快将煎饼完成了。
太阳终于冲破厚重云层的阻碍跳了出来,但也只能持续很短时间,阴云的力量还在不断堆积增强,孱弱的红日迟早会再度被它们吞噬。
我和闷油瓶默默吃着早饭,他主动给我夹了个肉饼,我犹豫一下,大着胆子吃了,他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我又不是没吃过……当年生的都吃过,只不过大病一场。现在这是熟的,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出问题有他兜着,不怕。
他一直看着我,看我将这个煎饼吃完,眼睛里似乎又浮起了笑意,深邃温柔。
我稍稍瞥他一眼,心就禁不住狂跳,几乎要粉碎方才始终徘徊在胸中的恶意阴影了——之前我一直怀疑,他让我今天给他做早饭和午饭,目的是要拖住我,将我关在家里,别像昨天那样跟踪他。
放心,我不会跟踪了,没意义,我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115|
吃完早饭,我没有忙着收拾,而是跟着闷油瓶走回了他的房间,看他将背包拎起,又朝门口走去,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带上那个骷髅,它还摆在桌上,空洞的眼睛默默看着我们进出。昨天跟踪他时走得匆忙,我没看见他是否带着骷髅,但我下意识地以为他带了,但从今天看……莫非他昨天也没带它?
“等等,那个。”我叫住闷油瓶:“那个……骷髅,你不带吗?”
“不用。”他答得很自然,眼皮也没抬一下,显然是毫无心机的坦然回答。
“……好吧。”
我忽然有些讪讪的,似乎某种心理给他看穿,揭发出来摆在阳光下,他却始终那么坦荡,光明得像此刻初升的太阳。
真不避着我啊,好像也不怕我再搞什么事儿,如果……如果我趁他不在,把这个骷髅怎么样呢?比如丢掉甚至砸碎,他会有什么反应?是勃然大怒,将我揍个半死?还是愤然离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观察到我的踯躅,闷油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开口。我却突然词穷,想了片刻,支支吾吾道:“这个骷髅……我,算了没什么,你走吧,早点回来。”
“嗯。”
他身影渐渐远去,我在门口目送他走向西山的方向,仿佛一只小船顺蜿蜒水径驶入了黑暗幽深的密林,直到完全看不见,才回到屋里,将门落了锁,深吸口气,盯住我的目的地。
爷爷的房间。
日光正好达到这阴沉一天中最亮的时刻,白金色光影为那房间紧闭的门扉画上了纹路,明暗交替,暖热分割,仿佛光明与暗影同时升腾,又纠缠着落下。
我怔怔盯着那扇合拢的门扉看了好一阵,才朝它走过去,每一步似乎都有千钧重。
“记住这几个数字,吴邪。爷爷吩咐我:这几个数字很重要,你要记牢了。”
19770305……
这是八个数字……现在,让我们将这些数字放到书架上,一层层数上去。
“咔哒。”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从未这样刺耳,响在我耳朵里仿佛是惊雷的轰鸣,我深吸口气,用力将门推开,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亲情、友爱、关怀,和已经变淡,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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