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听闻那里总是人山人海,想去看看是什么样,厉建国担心安全问题总没让他去——这可给自己挖一大坑,到年三十之前他都疯狂工作,恨不能把一秒掰成一分钟花。还要抽空照顾苏晏。他一个学霸,从小到大当班长,最规矩最模范最无可挑剔的好学生,被逼得有史以来第一次让人帮忙写作业。
苏晏倒很乖。
醒了就到他办公室里窝着。寒假作业写两份。写完就自己刷题。
厉建国却担心他太乖,只要他醒着,就一刻都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每天送他回家哄他睡了才又去出门。
年三十只回主宅露了个面,就急匆匆地赶到苏晏那边陪他吃,亲手给他包饺子吃——如果不是提前给凌先生打了招呼,少不得被厉苛堵在祠堂罚跪到天亮。
吃完饭赶到码头看货。通了个宵。第二天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去接苏晏。没想到苏晏也刚从外面回来。两人在门口打一照面,厉建国见苏晏面有喜色,心中一凛:这么早你自个儿上哪去?
苏晏挑着眉梢勾起嘴角:不告诉你。
厉建国被他这小小的得意和疏离刺痛了,但又怕他不高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姑且摁了摁心口。
两人认识了这样久,苏晏又特敏感,厉建国这点伪装哪里瞒得过。
一到游乐园里,苏晏就闹着要先坐摩天轮。
排队整半小时才轮到,期间苏晏嘴就没停过——今天厉建国开了他的禁,纵着他吃垃圾食品当早餐,又给他买了不知多少零食,把他喂得像个闲不下来的小仓鼠。
摩天轮升上去。
苏晏东张西望,且惊叹。
厉建国好笑:“飞机都开过了,还稀奇这个。”
苏晏不答,回头嘿嘿一笑,勾着脖子猴到他身上。
厉建国愣了一下,顺势搂着他的腰把他放在腿上:“怎么了忽然撒娇?不怕有人看着。”
——这两年苏晏渐渐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黏,尤其公共场合,有时甚至会提醒厉建国注意影响。
“前后都是情侣,比我们更分不出神,”苏晏眯着眼看他:“为什么不高兴了呀?”
“什么不高兴?”
“我猜看看,”苏晏不理会他的否认,舔了舔嘴唇,“因为人太多?觉得麻烦?太挤?累?”
“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厉建国别开眼不和他对视。
苏晏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我知道为什么——你才胡思乱想呢!我和奇怪的人去奇怪的地方。我早上求这个去了,喏,给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
本地风俗。初一到庙里求平安符,可保一年平安。信的人多求的人也多。不少人天不亮就出发,要抢到一个好的不容易。
厉建国想起早上看到他时红扑扑的脸蛋。不知是冻的还是被风皲了。心尖一软,摸他的下眼睑:“几点出门的?眼都青了——我命硬,这种东西……”
“嘘嘘嘘,”苏晏赶紧把指头竖起来抵在他唇前,“命硬这种话不可以自己乱说的!快呸呸呸!”
厉建国看他惶然得很认真,心里好笑却还是依言呸呸了两声。
“你最近总是跑码头,好几天晚上我半夜醒来你都不在,我心里发虚,早想给你求一个了。”苏晏垂着眼,脸颊依旧有点红,解开厉建国的衣领,拆了他玉佩的红绳,把平安符串上去重新给他绑好,“我身无长物,给不起什么好的,身边东西要么是我爸的,要么是你给的,这个是我自己亲手求的。”说着在厉建国胸口拍了两下,“好好戴着,不许丢了。明年再给你换一个新的。”
郑重其事的模样把厉建国看笑了。
忍不住想凑上去亲他。
又想先纠正他那个缺乏苏家继承人自觉的“身无长物”观念。
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因为一低头,发现脚边还掉着一个平安符。
好心情一扫而空。
厉建国探身把它捡起来——连带着膝头上的苏晏“哎”地歪了一歪,刚扶着他的肩膀重新坐稳,厉建国就把从地上捡起来那个平安符举到他面前:“除了我还有谁有?林老师?”
苏晏一愣。
忽然笑得很贼,噼里啪啦又从口袋里掏出好多个:“好多人都有,爸爸妈妈哥哥,周叔钱阿姨。”——后面是家里管家和厨娘,还有全部苏晏相熟的下人,之后是班级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林老师也有就是了。”
厉建国不知现在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
就见苏晏把那些小符分了两堆,一手捧着一堆:“但平安符和平安符也是不一样的嘛!你仔细看要!给家人的比较贵,给其他人就比较便宜了。”厉建国依言看,果然左手比较少的那堆颜色鲜亮些,做工也细致。
苏晏把它们全都塞回口袋,重新绕上厉建国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你的那个是我一步步跪进大殿里求的,独一份,没人和你一样。”
厉建国“嗤”了一声。
没忍住还是在他唇角上hu了一下:“小滑头。”
——结果一整天人都有点飘,便没有注意:送给林老师那个,是“给家人”的,不是“给其他人”的。
厉建国错过的最后一个危险讯号在高二年下学期。
刚开学,天还凉。
学校组织大家到农场里学农。
厉建国本不想让苏晏去。可抵不过苏晏高涨的热情,又是算操行评价的正规活动,只得松口。
苏晏虽说身份特殊,但物质生活上是当真从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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