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片死寂。
牢房的门开了。
十几个人慢慢地走了进去。哭声已经止住了,那玩意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之外别无用处。有人开始咒骂起自己的爹娘,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囤那么多土地,害他成了地主;有人开始哭诉,骂家里没良心的亲人,把他送到这个破地方等死;有人开始哀嚎,跪求民兵们放他出去,他可以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捐出来。
旗四嗤笑了一声,靠着墙壁慢慢蹲下来,浑身疼得厉害,骨头就像快要散架了一般。早先穿着的衣服经过下午那场混战,已经脏得不成样了,领子也被扯烂了,血迹混着污渍,看着跟个乞丐差不多。
活了四十二年,第一次活得这么狼狈。旗四想摸一把脸,可是手一直抖个不停,压根抬不起来。旗四试了好几遍,最后终于把手掌盖在脸上。眼泪从手缝里流了出来。
真他娘的操蛋。
旗四一行人被打得半死又拖回去的消息还是韩小妹告诉韩彦的。当时他正在院子里帮韩老爹的倭瓜搭架子,韩老爹刚巧去解手了,韩小妹就悄悄把旗四他们被拉出来游行的事跟韩彦说了。
韩彦心头一紧,手上没把牢,整个架子都倒了下来。韩小妹吓了一跳,连忙七手八脚地帮她大哥把架子扶起来。
韩小妹小声问:“哥,你要去看他吗?”
韩彦看了门口站岗的民兵一眼,摇摇头,说:“不去了。”
下晚,韩烨回家吃饭,韩彦把弟弟叫到了一边,问他工作组和农会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为什么突然把人拉出来游行了。
韩烨反问道:“他们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几十年,难道还不能拉出来给大伙解解气报报仇?”
韩彦默了一会儿,盯着韩烨的眼睛问道:“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四爷?”
“这事不归我管,你得去问农会。”韩烨说。
韩彦说:“阿烨,做人得凭良心,当初可是四爷到王元道那把你带回来的!”
“我可没上赶着求他保我!”韩烨听着也来气,“你知道就因为当时是他把我带走的,组织差点都怀疑我跟他是一伙的,我立了多少功劳才抹掉了这个污点!”
韩彦被弟弟的话气笑了,说:“行,这事跟你没关系,都是四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完,韩彦转身就想走。
“等等,哥你要去哪?”韩烨抓住了韩彦的手,问。
“去找农会的人,让他们放人。”
“不行!我在农会那已经拍胸脯保证你跟旗四撇清干系了,你这跑去一求情,我不就打脸了?”
“你打脸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韩彦一边说,一边甩开韩烨的手。
“这是咋了这?”韩老娘见兄弟俩在一旁拉拉扯扯,以为哥俩打架,连忙跑了过来。
“娘,你说说大哥,他居然还想跑去农会那边给旗四求情!”
“阿彦,这事可做不得啊!”韩老娘拉着韩彦的胳膊,苦口婆心道:“你跟他压根不是同一路人,再跟他纠缠下去会害了你自己的!”
韩彦心里难受得厉害,说:“娘,旗四这么多年来对我,对咱家里人怎样你心里清楚,我要是真的就这样看着他去死,那我的良心就真的是喂了狗了!”
“可是你去了又能怎样呢?”韩彦娘想起下午的那场围殴心里就心有馀悸,说:“阿彦,你不明白,这已经不是四爷对错的事儿了,是大伙都想要他的命啊。”
然而,尽管韩老娘苦口婆心地劝,韩彦最后还是铁了心要去找农会的人问清楚。韩烨一开始在旁边拦着不让他哥走,后来想着堵不如疏,只好答应他哥明天带着他去农会问一问。
农会如今就设在旗家大院里。韩彦进门的时候还有点恍惚,这才短短几天,他已经从主人变成了过客。
韩烨把韩彦带到农会主任屋子外才走。
韩彦进了屋子,盯着坐在案几那的人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所谓的农会主任就是当初跟他一起在旗家大院扛大活的麦子!但麦子已经不叫麦子,人家叫李大海,是根正苗红的共产党员。
李大海见着韩彦也有些意外,但他也没藏着掖着,干干脆脆地脆承认自己就是麦子,还亲亲热热地和韩彦叙起旧来。
韩彦心里有了底,当初麦子在旗家大院做活的时候,老李就很照顾他。如今旗四有麻烦,他怎么也得帮衬一下吧?
韩彦试探着问李大海,旗四那事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李大海打了个哈哈,说这事他还真不好说,得看老百姓的意思。韩彦又问有没有什么将功抵罪的方法。李大海眼珠子一转,说:“这得看看有多少诚意。”
韩彦说:“不少。”
李大海瞅了他一眼,问:“不少是多少?”
韩彦报了一个数,李大海听得眼睛都直了。乖乖,前几天抄旗家的时候搜到的钱都没有这个多。啧啧,看来这韩小子是真的对旗易秀上心了,这么一大笔钱就敢拿来捞人。
李大海说:“这可不是小数目,韩老弟,你可别诓你李大哥才行啊。”
韩彦说:“只要你能保证把旗四放出来,我一分也不会少你。”
李大海笑了笑,说:“韩老弟,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没见着钱,很多事都不好办啊。”
韩彦想了想,说:“我可以先把钱给你,但你要让我见下旗四先。”
李大海点点头,招呼了一个民兵进来,叫他带韩彦去见旗四。
韩彦想起旗四个爱干净的,宁肯不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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