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尹岚隔了很久才回复:“不是,她有点晕车。明天车程长,我怕她会有问题。”
晕车?的确,每次在车上曾以萱好像都是闭着眼,说是晕车倒是能对上。但是……会晕车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呢?自己开车一般不会晕的啊。她又不是不会开。牟颖记得还在帖子里看到过她早年参加慈善赛车比赛的照片来着。
难道她是极少数自己开车也会晕车的那一型?似乎勉强也能说得通,但赛车比赛又怎么解释?更大的可能性无疑是――刘尹岚根本没说实话。
可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呢?牟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绕晕了。
算了。关她什么事啊。明天再说。
话是这么说,晚上和曾以萱一起回去的时候,这个疑问还是搅得她心神不宁。
但她没法开口问。
她已经选择了魏渺那条路,并且还是以不再多管曾以萱私事作为交换条件的,不是吗?上次逼曾以萱吃东西已经算是她越界了,曾以萱再次让她选边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她不认为曾以萱会容忍她的再次越界。
走进衣帽间,她习惯性地接过曾以萱递过来的大衣挂好――嗯,她仍然没能改掉这个“坏习惯”――转身替她拿来拖鞋,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状态看起来似乎很正常。腰背挺直,神采奕奕,容颜毫无瑕疵,皮肤白~皙透明,脸上连个痘痘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明天会出问题的样子。
大约是没控制好观察的时间,到她站起身脱自己大衣的时候,曾以萱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谢谢”两个字结束她们一天的交集,反倒问了她一句:“有事?”
“没事。”她脱口而出,止不住的心虚。
身后没了动静。
她能感觉到曾以萱的目光就定在她后背上。
不敢回头,她按捺住将要沸腾的心跳,挣扎着强调:“真没事。”
弱爆了啊牟颖!你这么说她肯定听出来了啊!嘤嘤嘤简直被自己蠢哭了……
她提心吊胆地等着曾以萱的宣判,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脚步声轻微传来,越来越远。
曾以萱走了。
她没有追问她究竟是什么事。
牟颖立在原地,满心苦涩。
是啊,她为什么要问?又为什么要在乎?自己只是她一个忠诚存疑能力不明的下属而已。
问题是,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乎?她也只是你的老板而已啊。
当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时间瞬间停止。
这些天所有的矛盾,那些莫名的失落莫名的期待忽然间都找到了解释。
但那解释实在太过震撼,让她几乎不愿承认。
她……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一个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女人。
但,仍然是个女人。
她并不反感同性恋,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也可能是其中的一员。
牟颖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她转身在长椅上坐下来,试图弄清自己的性取向。
所以,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女人?这才是她大学期间一直拒绝所有追求的原因?不是因为没有感觉,不是因为专注学业,而是因为追她的都是男人?
不,不,她好像也没对别的女人有过任何想法。
她只是喜欢曾以萱而已。
第一眼就心动。从未有过的心动。
她没有喜欢过别的什么人,也无从比较感情的深与浅。
唯一的一次,便是曾以萱。
天哪,她该怎么办?
即使撇开曾以萱是否也喜欢女人的问题――这可能性实在有点低,她不记得同性恋占比多少,但肯定是相当少,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主流社会排斥成这个样子――只考虑她和曾以萱的身份差距,也已经是天堑之隔。
曾以萱的正常婚嫁应该是门当户对的联姻。比如像沈大少,或者江大少,或者钱大少……总之会是一个有家世有才有貌的男人。
是啊,男人。
曾以萱二十九岁了。虽然似乎没有男友,但结婚应该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位置,结婚生子会是她无法逃避的责任。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天曾明书曾经看着她这么说。难道她那时就已经看出了自己对曾以萱有非分之想?这是在提前警告她吗?
最最关键的问题是,曾以萱并不喜欢她吧。至少,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所以她还要待在曾以萱身边,等着她结婚,等着这份无望的感情碎成粉末吗?
有一瞬间,她几乎想转头逃离,给太后打电话辞职。
太后说过她可以随时走的,是吧?
她可以辞职离开,再找一份工作,然后带着妈妈……
妈妈。
牟颖呆呆坐在长椅上,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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