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拔,一点事就叫爸爸,你三岁小孩?!”
苏梵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海风轻拂,那孩子的快乐似乎可以飞起来。
“小越,过来。”正玩得起劲的苏越听见苏梵在岸边叫他,劈劈啪啪地蹚水过去。
苏梵拿着浴巾向他走过来,轻轻裹住,搂进怀里:“小越,你妈妈她,住院一星期了,我刚接到她邻居的电话。”苏越晃了晃。
刚刚还是蓝蓝的天,蓝蓝的水,风似乎都带着轻薄的蓝……快乐如此短暂。
苍白被单下露出的细瘦颈项,绵延着淡蓝色的血管。那只手,皮肤跟苏越一样柔软白皙,却熬干了脂肪一样紧贴着修长的骨关节。
手腕上还扎着滞留针头。
苏越用自己的手贴着那只手,然后握起来。他垂下头,额头抵在被单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的时候,知道我有多快乐吗妈妈?苏越微笑着想。
“别难过,苏越,谢老师她不让告诉你,”赵同从床的另一侧走过来,手搭上他的肩:“她知道你在考试。”
苏越抬起头:“谢谢你,赵同。你也要考试,却帮我照顾妈妈。”
赵同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大部分是方爷爷和方奶奶照顾,我只是放学才来看看谢老师。”他敲敲苏越的头:“小子你说什么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走了几个月就那么客气了。”
苏越笑:“应该的,不是客气。你快回去吃饭吧,快8点了。”
“……苏越……为什么不联系我?”
苏越偏开头:“……不知道。”
赵同张开巴掌想像过去一样狠拍苏越,末了,轻轻落在他的眉尖上:“……我知道……”他随即笑笑:“等谢老师病好了,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妈常念叨,说我现在的同学朋友没一个有以前的苏越乖。呵呵,臭小孩……”
“恩。我一定去,我也想阿姨,特别想吃她做的糖醋里脊。”说起赵阿姨,苏越开心地笑,随和亲切的赵阿姨,就像他的另一个妈妈。
“还是这样啊,说到吃就眉飞色舞。那好吧,我回去了,你别太担心,阿姨还没确诊,一定没事的。”
“好的,我送你。”苏越站起来送赵同,转身落进一个紧紧的拥抱里。
“苏越,咱们一直是好朋友,好哥们。”
“恩……一直都是。”苏越轻轻闭上眼睛,眼里热热的疼。他想些说什么,可那一个拥抱之后,赵同毫不犹豫地掉头而去。
想说什么呢?说对不起?说祝你快乐?呵,苏越默默地想,说什么又有什么分别呢?朋友不需要说抱歉。
苏梵抽完烟从走廊上进来,病床上的女人,曾经的爱人。
错失的岁月里,这个女人抛弃了她曾拥有的所有丰润娇妍。她爱他的时候热烈而谦卑,当她无法继续爱的时候,走得干净利落,只字不留……
直到今天,苏梵凝视着这个昏睡不醒的女人,他忽然发现,他这些年貌似洒脱的忘怀,其实是一种记恨。不错,他是怨着她的:为什么所有的重负你都要一个人承担?当时我们是在相爱!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你的爱人……为什么独自离开?
苏梵憎恨这种貌似伟大的付出,既是付出,也是伤害,让被爱的人更无助。苏越跟她的性格如此相似……那个孩子也一样,什么都不说,只会用他那双湿漉漉的痛苦的眸子,深深凝视着他……两双眼睛重合在一起,苏梵觉得无力而恐慌。
苏梵走到苏越身后,轻轻揽住他:“小越,不管发生什么事,别急着离开,告诉爸爸……”
苏越诧异地抬头:“爸爸,你说什么?”
苏梵苦笑:“没什么。”
谢芸次日下午转到d市中心医院。主诊医生是国内知名消化医学领域权威,常辉,担任中国消化疾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谢芸转入该院vip病房时,常辉还在国外参加一个技术研讨会。平时并不坐诊的他,被院方急召回国。后来知道是苏梵的关系,也就不以为怪。特权凌驾一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苏越坐在苏梵的车里,一路无言。他的反应让苏梵担忧,本以为,这孩子至少会哭。
两人安顿好谢芸,苏梵带苏越回秀月街洗漱休息,这两天折腾得大家都够戗。
苏梵刚迷糊着有点睡意,就感觉到身后偎过来一个温软的身体,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苏越。苏梵想转身抱住他,苏越却在背后死死揽着他的腰,那孩子头顶着他的脊背,一声不吭,平时不大的力气,这会却让苏梵都一时挣不开。
知道他心里难过,苏梵温声道:“小越,别想太多,你妈妈只是吐了一次血,不一定就是不治之症。很多疾病都会吐血,十二指肠溃疡也会,别太担心了,好好休息一晚。”苏越没有回应,隔了一会,苏梵才感觉到背后的衣服濡湿了。
“爸爸……”良久之后,苏越低低的说。
“恩……爸爸在。”苏梵轻轻抚摩他的手背:“乖,让爸爸转身。”
“不要……”
“为什么?”苏梵不解。
“好象,我一直在爸爸面前哭,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好没出息。”苏越懊恼着说,但手上的力道已经消失了。
苏梵微笑,他转过身揽住苏越:“傻小越,不在爸爸面前哭,你还能去哪哭呢?”
“爸爸会讨厌我吗?”苏越不确定的问:“我怕爸爸讨厌我。”说着已经语声哽咽。他的眼睛大而迷蒙,像水汽氤氲着的寂静湖面。
苏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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