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你是我的阿母。你一定要帮我……”阎云楷絮絮叨叨地说着,阿母轻轻拍着他的背。牛奶助眠,阎云楷旅途劳顿,终于耐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阿母拉过被子给阎云楷盖住,阎云楷翻了个身,哼唧了一声,含混地叫了一句“林真”,抓着了旁边的长枕头,双手双脚缠住了。
阿母无奈地摇头。人在她这里,她有责任看顾好。可是楷楷这个样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林真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生着病,小胳膊细得跟柴火棍似的,看着怪可怜的,人乖巧又懂事,正正经经的,说话做事都有分寸,要是个女孩儿多好。唉,不过阎家家大业大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未必进得了阎家的门。楷楷和林真的事,是难上加难。
寝室里空了,林真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不再往图书馆跑,去占座了。他选择在寝室里自习,门一关,像是在一个闷罐子里,走廊里嘈杂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似近似远。
阎云楷走了,走得干干脆脆,把林真的心也挖空了一块。他下了晚课,依旧会习惯性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但再也没有人斜靠着门口的柱子等着他,给他一个急切的拥抱。
米线店里晚上生意不多,林真点了他们曾经吃过的那种,把肉片和鱼丸夹到小碗里,看着它们的热气渐渐消散,林真用勺子放入口中,又喝了一口热汤。这里是不能再来的了,米线哽在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呼吸不畅。
某天傍晚,林真在体育器材室,躺在垫子上,强迫自己睡一小会儿。他最近总是失眠,闭着眼睛,睡意却不来包围他。他睁着眼睛到两三点,六点多又要起床晨跑晨读,长此以往,身体会吃不消的。或许这里能够让他睡着。
林真把阎云楷的风衣裹在身上,他终于学会了如何系那种特殊的结,是阎云楷手把手教他的。这是阎云楷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林真没有洗过,但衣服上的男士香水味道越来越淡,就和阎云楷一样,已经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很快便无迹可寻。
“小同学,醒醒!”
“唔……?”林真揉了揉眼睛。“阎云楷?”
看清了面前的人,林真连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我马上就走。”他抱着衣服匆匆离开,锁大门的人撵走了拖延他下班的人,飞快地锁好门离开。睡在哪里不好,在器材室睡着,这里又阴又冷,长年不见阳光。对了,或许该问问那位同学,有没有在器材室里见过一件外套。那件外套是他挂在墙上当雨衣用的,前一段时间不翼而飞了。如果他有查看附近的垃圾桶,就会发现,阎云楷把弄脏了的外套,扔在了里面。现在?可能已经在郊区的某个垃圾处理场了。
林真路过卖烤红薯的小摊,抵不住香气的诱惑,买了一块。他捧着热气腾腾的红薯,在两手中倒换着,同时浏览着学校论坛的求职招聘板块。这时寝室电话突然响了。林真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所以他从容地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小孟吞吞吐吐的声音:“林真,是这样,你妈妈找你有事,拜托我给你打电话,你能不能不要挂断……”
林真很平静。爸爸走了的时候,林真在他的坟边哭到昏厥,醒来时,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妈妈温暖的怀里,但晦暗的小屋和冷锅冷灶告诉他,她也离他而去了。不是死别,而是生离。更加残酷,她就是不要他这个儿子了。在她自己活和带着儿子活之中,她选择了独活。的确,这样的生活对于她而言更加的容易,更加轻松,但也极端的自私。林真若是个体弱多病的,或者不够要强的孩子,一瓶农药,一盆火炭,随时都可以结束幼小的生命。但林真咬牙坚持下来了,成长得很好,像是一株小树苗,从贫瘠的土地中汲取可怜的养分。
这次也一样。阎云楷挖走了他一大块的心,初始是鲜血淋漓,可伤口总会慢慢愈合,林真不可能永远顾影自怜,自怨自艾。他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的活。他有大把的时间,大好的青春。即使是阎云楷来电话,他应该也能平静面对,冷静得不像在夜里独自恸哭的自己。
“妈,你有什么事?”
林真的声音没有起伏,林真的妈妈听不出他的情绪,只得赔着小心说:“真啊,好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你过得怎么样?”
“直说。”
林真没有客套的心情,他们之间脸皮撕碎、粘起许多次,没必要伪装。林母知道长途电话费很贵,小孟在她旁边盯着手表呢,她不再绕圈子。
“你王叔,他到县里打工,给个什么宇集团盖楼,从楼上一脚踏空摔下来了,现在瘫炕上了,吃喝拉撒都在炕上,那味儿啊……”
“关我什么事?”
“不是,哎……是不关你的事。可是你老娘你不能不管吧。他们不给赔钱,交了医药费之后就不管了。我伺候不起他,这得伺候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我现在不到四十岁,可不能一辈子吊在这棵断了的树上。我想去你那儿,你能不能给我寄点路费,我跟着儿子过,享享清福。”
“不——能——”林真用力捏着剩下的半块红薯,把橘红色的瓤挤碎了。“我没钱,养不起你。我住宿舍,没你的地方。你要是来了,就得去要饭,睡天桥底下。你能接受,就自己来,火车两天一趟,有钱就能上。”
林真要钱没有要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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