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雷鸣,雷山。
雷鸣想要转身,雷山想要挥矛。
但是都已经来不及!
来人又伸出了两根手指。
大拇指。
弧度优美像是在夸奖人一样的拇指。
‘砰!’
‘砰!’
骨骼破碎的声音总是那么美妙,两具躯体打横飞出,撞到清澈的河水中,再也没有起来。
鲜血染红了部分河水。
这才够美!
那马车中的人站在雷重与雷劈的尸体上,缓缓地收回手指。
眉似柳刀,白如美玉,眉梢眼角自带一种天生的傲气尊荣,便是站在万人丛中深沉黑夜里,也是鹤立鸡群的挺拔明珠放光般的灼灼。
正是苏梦枕的结义兄弟,白愁飞。
“想杀苏楼主?”白愁飞冷哼一声,端详着自己手指:“得先杀了我。”
这时一顶青色小轿才晃晃荡荡的从皇宫方向行来。
待它行至小戒亭,欧阳意意快步走到轿子前,轻声问道:“树大夫,可还安好?”
轿子里静默无声。
欧阳意意也不恼,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轿子里才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还好。”
说话声很慢,似乎天底下没有事情能够让他急上一急。
“将这些人厚葬,”白愁飞闻言道:“带着树大夫,回金风细雨楼!”
众人齐齐应和了一声,浑厚的嗓音拧成一股,到出生几分热血豪情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至天泉山下,踏上金风细雨楼,直奔象鼻塔。
象牙塔下,青色小轿落了地。
一个人慢慢的从轿子里踏了出来。
树大夫。
树大夫越发的老了。
白发白眉,一张脸沟壑重重,烈日暴晒过的橘子皮也比他的面皮看上去细腻有光泽。
树大夫还是那么慢。
慢慢吞吞的走下轿子,慢慢吞吞的走进象鼻塔。
祥哥儿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地上的老蚂蚁都要比树大夫快上半分。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树大夫慢慢悠悠的走进象鼻塔。
树大夫走了进去,白愁飞才跟进去。
象鼻塔很高。
象鼻塔的阶梯很长。
但是再高再长也终于会走完。
就像是这是世上大多数的路一样。
他们到达了第七层塔。
塔里唯一的一扇门就在他们的面前。
门没有关。
一人正等在门口。
身形颀长,相貌英挺,额上生有一痣,斯文儒雅,正是金风细雨楼的管家杨无邪。
树大夫慢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白愁飞却没有动。
杨无邪看了他一眼,又再度垂下了眼帘。
白愁飞站在那里,深深吸上一口气。
眉峰如柳刀,刀锋渗人,他一张漂亮容颜像是淬了杀气似的带着冰雪满面的凉意,倒不像是见人。
倒像是要去杀人。
他也确实恨不得杀了苏梦枕。
当日奔袭边陲之后,苏梦枕的那一声回应本让他以为冰雪的刀尖化了水,火烧的长钉退了温,却不曾想刀尖没了冰雪,长钉没了热火,依旧是生剐肌骨,穿胸刺心,不带一丝情意。
到头来,他的情终究还是天外的星辰,远山上的冰雪,非得将那天幕斩开,山峰割断,才能将那星辰握入手中,将那冰雪留在身边。
白愁飞将气息吐出,走进去。
一张床,两个铜柜,一桌一椅,一只断成两截的玉棺,依旧是一副简单到极点的装扮。
苏梦枕的房间同他的人一样,从来不会存在多余的东西。
白愁飞一眼就看见苏梦枕。
他懒懒的靠在床上,并没有看他。
苏梦枕本来有一张好相貌。
一对浓淡纤宜的眉毛,一双微微上挑的眼,一抹不薄不厚的唇,带着点病气的苍白俊秀。
但是,现在却全然不是。
一张曾经线条利落俊俊秀秀的面容如今早就瘦的只剩下一层锋利逼仄的轮廓,火堆里燃尽了的木头灰烬一样带着生命力耗没了的死亡气息。
任谁看上去,都是一副命不久矣油尽灯枯的摸样。
白愁飞却不觉得。
无论何时,他都只看苏梦枕的眼。
红颜会变成白发,将军终成枯骨,这世上,再漂亮的面皮也不过面皮,只有人眼中的神光才是火中粟粒花中蜜汁,最是珍贵不过。
于是,他唤道:“大哥。”
苏梦枕抬头看了他一眼。
九幽之下填不平的幽壑,风里的废墟,幽壑废墟中偏又燃着咄咄寒火,崇山峻岭,参天枯木都好像要淹没在那眼底的幽壑深潭里,燃烧在那最深处暗暗灼灼的寒火里。
一眼间就是短刀出鞘□□离手,锋刃刮骨一样的切骨疼痛,冰冻千尺一样的寒郁霸道。
苏梦枕的气势之盛,竟是以高高在上的天幕苍穹为背景,浩浩荡荡的江海为底色,也是梅花映雪一样的鲜明平地生戈一样的铿锵。
直叫人半分不敬不敢有,丁点质疑也全无。
沉疴在身却不减强势凌厉,朝不保夕仍无人敢挫其锋。
这就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也是一人压了多半个江湖的苏楼主。
更是,让白愁飞爱上的苏公子。
白愁飞神色莫测的看着苏梦枕,心头却是腾的烧起来一把火焰,烈火燎原一样的灼热奔腾,他甚至都能听到心脏被灼烧的声音。
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躺在床上的男人无论是身形如刀刀光见血还是病骨沉疴骨瘦形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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