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周尽是炽热的火舌,烧灼着痛不欲生的躯体。为何自己会葬身于一片火海?这三色凝聚的火光,倒像是忘川河畔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彼岸花。
奇怪的是,在这般痛不欲生的烧灼下,为何自己的意念竟不是拼命挣扎而是一心求死?谢逸丝毫动弹不得,一任那火舌恣意蔓延上自己的每一寸皮肤,痛如裂剥。
“白无常……白无常……”
一声虚弱的唤叫令谢逸猛然睁开眼眸,这柔弱的声音是曼珠还是沙华?
榴红纱裙的曼珠满脸血泪,挣扎在炽灼的火舌之中。与曼珠背靠背粘在一起的,是早已没了气息的沙华。
谢逸震惊的望着她们,与其说是背靠背粘在一起,不如说沙华的半个躯体早已与曼珠溶成了一片,在这烈焰狂热的焚烧之下,彼岸双姝早已不见往日的妖冶妩媚。
“白无常,我们姊妹该走了,你也该醒过来了!”
“曼珠姑娘,你说什么?”谢逸惊恐不已,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何事,起身想要搭救曼珠。
曼珠制止道:“没用的,你看见的只是幻想……来不及了,你若想知道真相,就一定要去……要去……”
谢逸动弹不得,伴随着周身撕裂般的疼痛,躯体上竟诡异的蹿生出丛丛彼岸花,在这熊熊烈焰中开的如火如荼。谢逸强忍着开口问道:“去……去哪里?”
曼珠痛哭不止,背后的沙华已被大火完全的吞噬,吱吱的焦糊声听起来惊悚不堪。
谢逸身上的彼岸花却越长越多,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愈来愈强烈的痛楚痛的他几乎无暇顾及马上就要被烧化的曼珠。
曼珠在被焚烧到彻底消失前,用尽了气力喊道:“去涂山之巅……找咱们的……根源……”
最后一滴血红的泪水嗤一声被火舌吞噬,曼珠与沙华彻底消失在了六界之中。
眼前的火海突然散去,周身的彼岸花也随着那火海消失不见,谢逸失神的望向渐渐清晰的窗棂。
这竟然不是梦!可刚刚炽烧在眼前的火海是怎么回事?眨眼消失不见的彼岸花又是怎么回事?曼珠与沙华真的不存在了?
……
站在黄泉路上的范皓,同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之前还与曼珠沙华在此缠斗,不过几个时辰,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竟然全都萎顿了,红艳艳的花朵棉软的贴了满地,当初如火海般艳丽的彼岸花,此时看起来竟像是满地血泊。
“曼珠姑娘!”
“沙华姑娘!”
罗刹与耿傍扬声唤了许久,却听不到一丝回音。
闻讯赶来的阎罗王不可置信的瞪圆了鬼目,猛地一拍大腿,惊叫道:“完了!本王的花仙子彻底玩完了!”
一旁的崔判官哭笑不得,忙提醒道:“阎罗王还有心思说笑,快去报与冥帝知悉啊!”
阎罗王愁道:“本王怎敢去送腻?冥帝必会怪罪本王监管不严,放任黑白无常与曼珠沙华缠斗,这锅本王可不背。”
崔判官无奈道:“这彼岸花本就生的诡异,毁的也诡异,任谁都想得到不可能只是因为一场缠斗恶化到如此地步。阎罗王若此时速去,怕是冥帝还有办法救赎,若是晚了……”
崔判官话未讲完,只听身旁唰的一声,阎罗王已化为了一道青烟,消失了踪影。
……
泰山,天齐殿内。冥帝淡然垂首,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封折卷。
听完阎罗王气喘吁吁的禀告,冥帝疑惑的抬起头来,望向阎罗王,沉声问道:“两只花妖也寻不到了?她们之前可曾接触过什么?”
明知逃不过这一问,阎罗王蔫道:“之……之前遭到一只食血鬼侵犯……冥帝明察,那彼岸花妖的确最怕食血之鬼的。”
冥帝微微笑道:“这恐怕不是重点,阎罗王你的脸上写着‘隐瞒’二字。”
果然冥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瞒不了冥帝,阎罗王只好吱吱呜呜道:“黑白无常与花妖的小斗其实还没有食血鬼那般严重,再说……那曼珠沙华并非花妖本体,按理不该出现这般后果。”
冥帝不语,仅是将手中的折卷置在了一旁,沉默的望了立在殿中的阎罗王片刻,方才高台上缓步踱下。路过阎罗王身边时,冥帝拍了拍阎罗王的肩膀,笑道:“阎罗王既是如此袒护黑白无常,本帝只好亲自去看看。”
阎罗王被冥帝的莫名举动惊出一身冷汗,忙抬手擦了擦额头,一回身却发现冥帝早已消失了踪影。
“装的一脸严肃,跑的比我还快!”阎罗王小声咕哝一句,紧忙跟了上去。
……
一望无际的血泪红河,震惊了冥府十殿,鬼声噪杂的忘川河畔,冥帝的突然驾临震慑的所有鬼族顿时噤声。
一身金白华丽朝服的冥帝站在萎顿的彼岸花丛之中,竟是平添了几分悲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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