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环境下再次醒来,谢逸转动眸子朝四周望了望,方才缓缓的坐起身,躯体间传来的异样感令他不安的蹙了蹙眉头。
这间屋室的门大开着,门外也不闻任何动静,只有时不时送入屋中的几许温暖微风。
谢逸下了卧榻,走到对面的案几旁,案几上置放的铜镜中,映出一张久违的面容,他还是那个孤傲清绝的……白无常。
东华帝君盘坐在竹林深处的青石板上独自摆着石棋,竹惜在一旁端着茶壶伺候着。
这几日帝君心情不佳,极是寡言少语,竹惜自然也不敢出声。
听到轻微的御风之声由远及近,东华帝君转头看了过来。
逆向的光晕中,素白的衣衫如同一片散漫的云朵,满头垂长的发丝不曾束起,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肩上……
东华帝君微微蹙起了眉头,这真的不是千重么?为何却同第一次见到的他无法区分?
谢逸见了东华帝君也有一瞬间的怔忪,脚步便停在了不远处不再靠近,暗自思虑片刻,谢逸朝着前方静静的一拜,沉声道:“白无常谢必安,多谢东华帝君相救。”
东华帝君抿唇笑了笑,回道:“白无常不必客气。”
话毕,东华帝君淡然的转过头去,又自顾自的摆起了石棋,却全然没了一丝章法。
彼此尴尬的静默了片刻,却仿佛隔了一个遥远的光年,却听谢逸忽然辞别道:“白无常这便回冥府了,东华帝君可有吩咐?”
捏着石棋的手一抖,东华帝君突然不知所措。
回冥府?他说他是白无常,自然是要回冥府的。可自己日思夜想的种种留住他的理由,竟在这一全都土崩瓦解,无论哪一个理由都无法说出口。
罢了,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么,又岂能生悔?东华帝君头也未抬,只淡淡的应了一句:“那便……回去吧。”
谢逸又朝东华帝君施了一礼,果然折身离去,再未回头。
白泠自东华帝君怀中挣出头来,不解的看了一眼谢逸远去的背影,轻嘲的咕哝一句:“你那中枢魄早就与你分道扬镳、自成一体化为黑无常了,你竟然舍得放他跟着他走?”
东华帝君轻斥道:“你这刁狐又想说什么?”
白泠呲牙道:“白泠就看不起你东华这窝囊性子,白无常与千重主上有何区别?既是容貌一般无二,脾性又相同,你又何必在乎他究竟是白无常还是千重主上?竟将他乖乖的送给那个黑无常,不后悔么?”
东华帝君无奈的轻叹道:“你不懂。”
白泠嗤笑道:“好好好,白泠是不懂,想当初,主上也是同你如今这般,每日里竟是痴痴傻傻。你们神族谈情说爱竟和阳间的凡人一般,偏要弄些隐晦难猜的心思出来,拐弯抹角的也不嫌麻烦,喜欢就追啊,搞定他就是了!”
东华帝君抬头望向谢逸远去的方向,叹道:“我也想啊……可我怎能强行收回中枢魄毁了黑无常?”
谢逸思虑万千的从后山飞至大帝宫前,不期正望见沉静的站在那棵垂柳树下等待着他的范皓,不由得轻唤一声。
“无赦……”
“必安,无赦来接你了。”
范皓温柔笑道,眉目中那股和煦的春风,刹那间淡化了谢逸所有的烦愁。
谢逸没有接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范皓,已经有多久不曾这般与范皓认真对视,他竟比以前更多了几分英挺俊朗。
范皓见谢逸站在原地未动,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便径直迎了上去,站定在谢逸对面任他看个够。
谢逸满含星宿的眼眸眨了眨,忽然弯成一双弦月,笑出一脸灿烂光华。
范皓抬起手来,熟练的抚顺谢逸满头松散的银丝,自怀中取出一根雪白缎带,一言不发的为他认真束好。
“必安,我们回去吧?”
“好!”
范皓牵住谢逸的手,拉着他消失在广袤东海上的流云端。
……
泰山,天齐殿内。
冥帝太昊认真的望着站于殿中前来请命的黑白无常,面上喜忧参半。
一段时日不见,这两位他亲封的冥府鬼君,竟然真的拥有了上古神灵之力,花骨子果真没有撒谎。
这白无常,听阎罗王禀报,说是被太上老君带去了东海蓬莱仙岛。此时再见,之前费尽心机输入他体内的冥灵之息全都消失了,想必是被东华帝君驱除了。蹊跷的是,兄长他竟是驱除了冥灵而留下了神灵,说明这白无常冥躯内的上古神力定然来自千重神君。
而这黑无常,花骨子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乃是兄长东华帝君的一缕生魄所化,此时他的冥躯内竟有兄长输入的上古神力,兄长不仅没有收回他遗失的生魄反而又白白送上的神力,又是做的什么打算。从今以后,该如何看待这黑无常却是个麻烦的问题。
更令冥帝不曾料到的是,东华帝君既是见到了这白无常的真面目,必会震惊白无常与他朝思暮想的千重神君如出一辙,又怎舍得放他回冥府?
但不管怎样,虽然被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数,更改了原本的谋划策略,却并不影响满盘布局的输赢走向,甚至有可能,会将他预想的结果提前了几分。
想到这里,冥帝微不可查的敛起忧色,只余下温和的笑意,假装一切都不知晓的宽慰道:“两位鬼君出了事,本帝甚是忧心,如今见两位安好如初,本帝也就放心了。当下正是幽冥地府查办阳间修道者魂魄失踪一事紧张之时,你们此次既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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