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般的偏执,他从邵续霖话语的漏洞中,找到了可趁之机。
——但还不到利用这个漏洞的时刻。
黄远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说:“你以为卫星城老将军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看?街头的流浪儿千千万万,他为什么只把你当成了养子?”
邵续霖愣了一下,似乎被黄远问住了,半天才说:“大概是我哥哥求他吧。”
他是被简桦从街头捡回卫星城的,多年来他把亲生父亲的死、家族的覆灭全部深深隐藏在了心里,养父曾经多次试探,他也只推说自己不记得了。他也想过为什么养父会收养自己,最后只能归结为大概是有钱人的心血来潮吧。
黄远摇摇头,似乎在嘲笑邵续霖的天真,说:“你和你父亲长的很像,卫星城老将军肯定也早一眼就认出了你。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他最清楚不过了,在其中,他也动了不少手脚。他养你,就是要把你养成一个废物,只有废物,才会忘记掉父亲的仇恨,才会把仇人当成了恩人。”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看来,刚才邵续霖在晚餐上称呼卫星城老城主为父亲的事情,深深刺到了他。
邵续霖皱起眉头,说:“将军是我父亲的朋友,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到卫星城来拜访。”
他指了指前方连成片的树丛阴影,说:“那时候的灌木树丛,就已经这么高了。”
黄远打断了他:“你的父亲没有朋友!”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浓浓的怒意。
“你的父亲被诬陷的时候,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受到了讯问,”黄远说,“你父亲所以为是的那些朋友,一部分落井下石,提供了对他不利的证言;一部分明哲保身,没有为你父亲说一句话;还有一部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是构陷你父亲的主力军。”
在父亲死时,邵续霖还年幼,对当年的一些事情他并不清楚,听黄远的话,他脸色变得惨白。
黄远继续说:“卫星城原本在银河系七大堡垒中并不突出,从你父亲含冤离世后,就突然飞黄腾达了起来,这其中有什么肮脏勾结,你没有想过吗?”
“你想说什么,请直说。”邵续霖阴冷着声音说。
黄远又笑了起来,抬起手,拍了拍邵续霖的肩,说:“我没有证据,现在还无法说服你。只要你没有忘记你父亲就好。如果你也忘记了,他就要背着叛国者的罪名,永远不得安息了。”
邵续霖的手在身侧握成拳,然后又慢慢地松开。
远处树影上反射出一阵灯亮,轿车终于要到了。
邵续霖和黄远不再说话,两个人都恢复了平常冷漠疏淡的神色,轿车快到近前时,黄远忽然微转过身,对邵续霖小声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到北方城来找我。大王子殿下也一直惦记着你。”
轿车停在面前,黄远笑着拍了拍邵续霖的肩,说:“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我还会在卫星城耽搁几天,欢迎你来和我讨论。”
中年的司机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等黄远坐上车的后座,司机对邵续霖行了个礼,便发动了汽车。
车灯远去,绕过一丛的灌木,便消失了路的拐角。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风吹过忍冬花丛,带来一阵清冷的香。
邵续霖没有披外套,在深夜的风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的亲生父亲已经过世很久了,但是他五岁前的生活是那么的幸福,他永远记得父亲的慈爱和博学。即使在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父亲也在竭尽全力的保护着儿子,省下自己也不多的口粮给儿子,让儿子骑在自己的肩头,从天窗上看头顶四方的天空。
父亲死的时候,年仅六岁的邵续霖,心头涌起了滔滔不绝的恨意。
直到今天,那痛苦痛恨还在邵续霖每一夜的噩梦中翻涌。
——养父……
那个表面上和蔼的老人,在父亲的死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邵续霖又在门口站了片刻,让冷风把自己混沌的大脑吹清醒了一点,才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养父之死·9
屋里灯光明亮,大厅中空无一人。大厅侧面的鱼缸中,几只热带鱼沉在缸底,瞪着眼睛朝着邵续霖所在的方向,就像在看着他一样。水泡从水底的气口扑腾腾地升起。
邵续霖走到玻璃鱼缸边,弯下腰,看其中最五彩斑斓的一条,那鱼毫无觉察,很久之后甩了甩尾巴。
把放在旁边的鱼食撒了大半进去,看几条半死不活的鱼又活了过来,游到水面追逐颗粒。
邵续霖无声地叹了口气,向餐厅走去。
养父家里没有什么仆佣,很多事都是他们父子三人亲自动手,餐具厨娘会清洁,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从小邵续霖和简桦就会帮忙收拾餐桌。
邵续霖走进餐厅,意外的发现桌面上还保持着刚才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
简桦坐在原本黄远的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邵续霖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微的惊慌,走了过去,在简桦旁边,半蹲下身,握住简桦的手,说:“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简桦垂着眼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一点点僵硬地把目光转向了邵续霖。二人目光对视,相互都隐藏了很多的秘密。
简桦猛地抓住了邵续霖的手臂,拉着他站了起来。
“你跟我来。”他说,没有松开手,拉着邵续霖离开了客厅。
邵续霖默不作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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