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开目光,看到姜跳跳的嘴不由失笑。他吃得满嘴都是糖,脸颊两边沾得黄澄澄的一片。
明明只比他小一岁,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吃成这副样子都不知道。
“你看你,吃得一脸都是糖。”
林万可说着拿袖子替他去擦,可糖化了粘腻,一时擦不下来,只得又用手指去揩,好一会才帮他弄干净。
“你怎么跟我弟弟似的。”林万可说着自己也笑了。
姜跳跳摸着面颊不说话,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远处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着黑衣的男子长身而起,广袖舒展宛若飞鸟,只轻轻一挥,就将一座将要倾倒的彩锦楼拂转了方向,上头的瓜果酒具纷纷摔落,幸而底下并无一人。
原先站在锦楼下的几名女子惊魂未定,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那锦楼虽轻巧,可真要砸下来她们也得受伤。
救人的黑衣男子也不待她们道谢就转身离去,他脸上戴了张面具,遮去大半眉眼。
“是奚柏青!”林万可激动道,“救人的是奚柏青!”
他见姜跳跳不为所动,解释道:“奚柏青是宰相府的门客,他可是宰相大人亲自举荐给宫里的术师,本事大,心地也好,许多人都得过他的帮助,他又从不求回报,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姜跳跳道:“可是京城第一术师,不是成橘么?”
林万可道:“我倒觉得奚柏青比成橘厉害许多,成橘因为是徐大师的弟子才得了名声,依我看,还是奚柏青更担得起这个名号。”
他平日听得许多奚柏青行善助人的事迹,早就心存敬佩,今日见到本人,少不了激动难抑,却没发现一旁的姜跳跳神情有些不安。
这时夜已深了,街上的行人渐渐散去,林万可也辞别了姜跳跳准备回家。
经过买杂物的小摊时,他看到了一对色彩极漂亮的磨喝乐,虽不能与那华服公子送胭扑的相比,也是小巧玲珑,憨态可掬。
不知怎么,他突然就想买了送给乐莘。
其实这磨喝乐大多是小孩儿拿来把玩,或是女子乞巧所用,可他就是想买下来。
上前问了价钱,那小贩说这本来至少也要卖二百钱,如今快收摊了,只收他一百钱。
林万可便买下了,掂在手里细细一看,越看越觉得喜欢,可惜天已晚了,不能再去书院。
第二天,又是倾盆大雨。
书院无课,林百知趴在床上拿了支笔涂涂写写,时不时吟几句打油诗,很是惬意。
林万可望着门外大雨,又看了看手里的磨喝乐,终于还是决定冒雨出去。
临走前林百知还问他去做什么,他含糊答了,随手拿了把伞就冲进雨帘。
这场雨好像要将整个京城冲刷干净似的,等林万可到了清言书院,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处是干的。
文近领他进屋子时,乐莘微有些诧异。
“今日这么大雨,也来学字么?”
他吩咐文近取了件自己的衣裳给他换了,又倒了热茶给他驱寒。
林万可身上穿了乐莘的衣服,只觉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暖意融融。
乐莘见他捧着茶杯端坐,笑道:“你先坐坐,等会我教你首写雨的诗,也算应景。”
林万可应了一声,手掌摸到贴身的口袋,想起了今日来书院的目的。
他拿出那对j-i,ng巧的磨喝乐,踟蹰片刻,支吾道:“乐先生,我昨天在街上看到这个,就买下来了。”
乐莘见了接过来,细细翻看一会,道:“确是j-i,ng致,文近那孩子见了怕会爱不释手。”
他说完又递了回去,明显没意识到这是林万可要送给他的。
林万可哪里会接,正在想怎么开口,又听得乐莘道:“说起来,我昨日与文近去万安街买书,还看见你了。”
他笑容淡淡,语气极平静地道:“你身边有位姑娘,是心上人么?”
林万可“唰”一声站起来,几乎碰翻了椅子。
“不是的!”
乐莘见他如此激动,稍稍有些惊讶:“我那时在挑书,未曾看清到底是谁,都是听文近说的,也许是他看错了,你莫要介意。”
他看林万可脸涨得通红,又笑道:“就算是,那也没什么,小林这个年纪,是该娶妻了。”
林万可方才情急失态,是他实在不愿让乐莘误会,此刻听乐莘这么一说,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思及前些天吉云的话,更是如拙手理乱麻,各种思绪纠缠不清。
难道他真要将自己的心意埋藏一辈子,然后看着喜欢的人娶妻生子,永远只将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他不想,可又能如何。
林万可感觉有s-hi意浸润了眼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微难辨,仿佛从远山传来。
“我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
乐莘闻言“哦”了一声,继而放下手中的笔:“是吗,那真是挺好。”
“他……他很好,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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