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蜡是为了使得人皮保存的时间更长久,也是为了封住人皮的味道。”
尽管有些不适应,但云霁已经能专心地盯着那张皮了。刷了蜡之后的人皮有些僵硬,在烛光下看着像是张蜡塑的脸。
“今晚风干一晚,明早起来的时候,蜡会渗进去,然后将人皮揉搓一下,就会变软。变软之后便可以戴着了。如果需要变装的话,可以在人皮上涂画一下。”
“这张是女人的面皮,要变成男人会比较难。变成老妪倒不成问题。”
乐弘道人说完了,外面想起了吱呀的开门声,是仇正回来了。
“你去跟你师弟聊聊吧。”乐弘道人急忙将人皮藏在了柜子里。
云霁觉得仇正有些可怜。失去了爹娘,街坊四邻被屠杀殆尽,还要被师父揣测一番,说些不好的话。
“师弟,你的手好些了吗?我帮你涂药吧。”云霁推开仇正房间的门。仇正的裤子正脱了一半,背对着他,露出了半个屁股,听见推门声之后,吓得急忙穿上了。
“你进屋不能先敲个门啊?!”仇正的语气有些责备,脸上则有些泛红,因为不好意思。
“你……”云霁见他的手在腰间忙碌着,正在绑裤带,“不方便啊。”
“我……”仇正面色微红,刚刚在山上跑了一圈之后,还有些气喘。
云霁不管他反不反对,抓着他还在腰间摸索的手,拆开了包裹在指尖的纱布。
记得当年刚回来的时候,师父把师弟的手放到了瀑布下面冲洗。
冲了几遍都是血流不止,十只手指头指腹的肉都快被磨没了,指甲也被磨得只剩一半。
十指连心,他是忍受着怎样的疼痛在为父母挖着尸坑的啊。而师父将他的手放在瀑布下面,淋着冰冷冷的山间溪水的时候,他也闷不做声地忍耐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子也止不住哆嗦了起来。
“新肉已经长起来了。”云霁仔细看了看,磨掉了皮的地方,长了新皮。颜色与旧皮肤不一样,像嫩生生的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霁给他涂了药,又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了一下,“早点睡吧。”
——
第二天云霁起床的时候,仇正居然做了早饭。
“你师弟的手艺好得很,比你强多了。”乐弘道人完全忘记了他昨天说仇正的那番话,一直夸他手艺好,能干,勤快。
云霁的嘴嘟得老高,斜眼看着他哼哧哼哧的,吃得很开心的师父。
“师兄,是饭菜不合口味吗?”端了窝头走过来仇正见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问道。
“不是你。”云霁瞪着他师父,“师父你能不能吃得斯文点?我平日做饭是有多难吃,今天吃了师弟一回,就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为师忍了很多天了,不说出来只是怕你伤心。”乐弘道人几乎把头埋在了饭盆里,“这个炒饭太好吃了。”
云霁郁闷地嘀咕,“你是怕我撂挑子不做了,才不敢说个不字的吧。”
仇正听着二人吵架,居然“扑哧”一声笑了。
他来到这里的十几天一直都板着个脸,眉头从来都没有舒展过,现在居然笑了。
“师父喜欢的话,以后便都是我来做好了。”仇正道:“师兄早上也能多睡一会儿。”
云霁和乐弘道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齐刷刷地点头。
第9章 下山
仇正上山去砍柴了之后,乐弘道人将人面皮拿出来揉搓了几下,让云霁伸手摸摸。
人面皮变得干干爽爽,还有些沙沙的,不像是人皮,倒变得像是皮革一类的东西。
乐弘道人提笔在人面皮上勾勾画画,不一会儿便画了个老妪的面孔出来。眼角沟沟壑壑,额头上也有几道深深的皱纹。
“将人皮面具贴在脸上的时候,最好是用杨树芽熬成的树胶。没有树胶的时候,用蜂蜜也可。用米糊的话肯定是贴不上的。”
乐弘道人戴不进去女子的面皮,便给云霁戴着。
他在云霁的额头、鼻头、眼睑、面颊、人中和下巴上点了树胶,将人面皮平铺在了云霁的脸上。
云霁第一次戴这个东西,紧张得不停地想伸手去抓他师父的手。
铺好之后按实了,再在边缘处补树胶,整张人面皮就这么被固定在了脸上。
贴好了之后,乐弘道人又补画了几笔,然后让云霁去照镜子。
铜镜里真的就是个老妪的模样,皱着张脸,瘪着嘴,一脸饱经沧桑的样子。
“你一定要记住,从戴上面具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你了。”
“你要忘记你所有的行为习惯,举止言谈,将自己完全想象成是你装扮的那个人物。”
“从声音到动作,从表情到癖好,你要相信你就是那个人,千万不要怀疑。”
云霁弓下腰,前倾着身子,装作声音沙哑地说:“徒儿记住了。”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云霁与仇正渐渐长大,一个愈加清丽,一个愈加魁梧。
“去街市上走一圈的话,路人大概会羡慕我儿女成双。”乐弘道人取笑云霁。
云霁听出来了,从行李里面摸了个男人的面具罩在了脸上,然后压低声音,“看不出这位兄台年纪轻轻,居然子孙满堂,真是可喜可贺。”
十年间,云霁的易容术愈发精湛,画技比乐弘道人更胜一筹,画个汉子是面容刚毅,虎虎有神气。画个女子是婀娜曼妙,盈盈一水间。
除了制作人皮面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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