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甘菊的甜香愈发浓郁,伴随着海浪的腥咸。杂糅的气味铺天盖地涌来,几乎把成扬身上的青草味覆盖得一干二净。
成扬久久没有回答。
黑猫缩成一团,四肢用力扒着成扬的衣服。而成扬只是呆呆站在桥边,望着叶宇晴。
“真的是她。”过了一会儿,他喃喃说道。
空气像凝滞一般安静,只剩浪潮拍击桥墩的破碎水声。
叶宇晴在路边停住,距离恰到好处。他们配合了二十多年,早已摸索出最高效的配合方式。一个简单的动作,什么也不用多说,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宇晴向他打手势,招呼他过来。
成扬走过去,没有任何犹豫。
时间仿佛倒流了许多年。他,宇晴,执行常规任务。没有白茫茫的浓雾,没有四野的枪声,没有伤没有血,没有生死别离。
他的眼眶有点发热。
“成扬。”有个声音在身后喊道。
他突然反应过来,如梦初醒一般回头。宁飞正对着他,一双瞳仁黑黢黢的,隐隐流泻出不安的情绪。成扬看着他的神情,却又忍不住侧头确认一番桥下的人影。宇晴还在,这不是梦。
“我得过去。”他说着,躬身将肩头的黑猫放下来。
精神体“咪呜”地叫,扯着裤腿不愿放手。宁飞却皱起眉毛,垂下头,凶恶地发出低音威胁它退下。猫全身毛都炸开了,尾巴夹着,一步步缓慢地倒退回桥中间。宁飞没再理它,对成扬说:“走吧。”
自人行道的旋梯下桥,离叶宇晴越来越近。她站在道边,白裙子映着细叶榕的绿荫。成扬大步走上前,与她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你……还活着。”
叶宇晴说:“你也是。”她稍稍踮起脚,将下巴放在成扬肩上,悄无声息地对宁飞做口型——
“琦姐找你。”
她的嗓音也与之前相差无几,清脆而利落。成扬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鼓噪。他放开她,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他有许多问题要问,却激动得组织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宁飞极快地上前一步,从他腰间抽出枪,瞄准叶宇晴:“滚开。”
“宁飞!”成扬失声喊道,握住宁飞。可他的手腕坚硬地像一块石头,没法扳动半分。
叶宇晴挑眉问:“怎么回事?”
“她和琦姐有联系。”宁飞沉声说。
叶宇晴冷笑一声,看着两人:“琦姐是谁?”
成扬了解她的脾气,宇晴绝不是一个能容忍被枪指着要害的人。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侧身挤入枪口前,对宁飞说:“先把枪给我,有话好好说。”
宁飞咬着下唇犹豫了一阵,胳臂终于是放下了,却依然将武器握在掌心。解决了其中一位,向导再转回身,对叶宇晴解释:“现在公会乱套了——昨晚的爆炸声,你听到了吗?十八个哨兵下落不明,纪老师先叛逃,随后自杀身亡。那位琦姐恐怕便是始作俑者。”
叶宇晴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成扬低声说:“你一直没回公会,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有人救了我。”
“为什么不回来呢?”成扬问,心里乱糟糟的,“当时纪老师说找到了你的遗体,公会为你举办了葬礼,他们还怀疑是我害了你。如果你能早些回来,说清真相,说不定可以避免以后的祸事。”
叶宇晴看着他的眼睛:“我有不得已的理由。你先跟我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能跟她去!”宁飞突然发声,语音急促。
叶宇晴瞟了他一眼,语调转冷:“他究竟是谁?”
成扬说:“我的一个哨兵朋友。”
“我以前可从没见过这位‘朋友’。”她嗤的一笑,“他怀疑我,我也很怀疑他。成扬,你直说吧,你是相信我们中的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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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扬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法断然说出“我相信你”四个字。
宇晴站在海崖边的人行道边,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裙子腰线恰好收在小腹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她和以前一样漂亮,但带着怒意和嘲讽的眼神却让成扬感到全然的陌生。他曾经的哨兵搭档会生气,会尖锐地质问敌人——但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朋友,也不可能听到了公会遇袭的消息,仍无动于衷。
她变了,成扬想,在生死关头走一遭,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宇晴,都有些不一样了。
“我没有怀疑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意思。”他说,温和地,踏一步上前,伸出左手,“宇晴,你可以来读读我的思维。”
叶宇晴后退一步。
她扬起脸,狐疑地瞪着成扬:“同时顺便让你入侵我的大脑,是吗?”
成扬摇头:“你忘了吗?我承诺过的,除非你同意,我永远不会这么做。”
她环抱着双臂,咬着下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步,也抬起左手。她中指上有个白银戒指,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成扬的目光被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回忆自己之前是否见过它。
宁飞在他背后低声喊:“成扬,你不能信她。我认得那枚戒指。”
迟了,他们的手相互触碰。戒指磕到指尖,成扬微微一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忽然弹出来,刺了他一下。
宇晴嘴角弯起,固定成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股拉力将他扯进去,带入巨大的精神漩涡里。柏油道细叶榕碧海蓝天全都挤作一团缩成渺小的点,无数痛苦怨恨不甘的嘈杂的思绪从四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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