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你倾心相待的,是哪家的姑娘?”
书生听了,似是有些无可奈何:“你分明知道的,何必让我挑明呢。”
我分明不知道。像他这样卖关子,实在使人不耐,喜欢哪家的姑娘,说便是了,我定会助他将美人抱得,一世相守。
额前触感柔软,原是书生凑近了,轻轻吻上来,他的语调比吻更温柔:“现下知道了吧,我,其实十分喜欢你,你懂得我所思所想,性子又,很温和……自小到大,我从不敢做越矩的事,这是最大胆的一次,说了害怕,不说后悔,你若觉得恶心,便,忘了吧,若不想见我,日后,我便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将他推开,额前的触感仿佛仍旧留存,我不喜欢他同我这样亲昵,平日同青澜,像这样的亲吻是时常有的,却从来做得自然,为何他凑近了,我却厌恶呢。
思绪收回,眼前仍旧是碧波湖水,水中的凉意沁入骨。
我看着湖中游动的锦鲤,鲜艳的颜色似人的血肉。看着它们自在游动,我却觉出几分怪异,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胸腔,沉闷难受。青澜就坐在我旁侧,觉察我面有不郁,便问:“兄长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有些愣神,经他再次耐心询问,方将心中疑惑说出:“青澜,我问问你,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喜欢,该是怎样的心境。”
“那是凡人才有的心思,兄长为何问这个?”
“方才那书生对我说了一句喜欢,之后的我未仔细听,想来也是白头偕老不相辜负那一套说法,再之后……”我指向自己的额头,“他吻在这里。”
“他吻你额头?”
青澜似讶异似愤怒,如书生方才所为,凑近来,赌气似的将吻印在我额心,一点一点加重力道。细碎的亲吻自额心向下曲折蔓延,经过鼻梁,最终落在嘴唇。这样的亲近同青澜做过许多次,这次亦不例外,亲吻十分自然,我勾住他的脖颈,配合他亲昵举动。
妖魅之间的相处,与人间有许多的不同,关系亲近,便可作出亲昵举止,如同互舐毛发,互取暖意,再寻常不过。
“那书呆子,竟敢打你的主意,他定然是想要骗你。”青澜压制怒意。
“好了。”我拍他脊背安抚,“他只说了喜欢,我看他神情,不像骗人。”
青澜躺下来,将头枕在我腿上:“可那只白衣怨魂,曾经说过,世间的人,都是信不过的。兄长,你不要信那书生。”
“我记得那只怨魂说的是,世间的男人。”我纠正他错误。
未束的长发被青澜捉住三两缕,于手中细细摩挲,他道:“那书生难道不是世间的男人吗,怨魂说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生前吃过亏的人,死后自然变得聪明。”
说起那厉鬼姑娘,当真很久未曾出现了。
忽而消去声息,对于怨魂,不过一个可能。
只是不知她魄散魂飞前,心中怨气可曾消散,终究是一步步陷进歧路,黑暗中未必心安,如今一切消散,想来也是解脱。
至于是哪一个修道人将她降服,我并不十分在意。天下间的修道人皆一个模样,口口声声大道大义,天下苍生。所谓善恶是非,不过凭他们一张嘴,一道符。降妖除魔干脆利落,出手自认正义公平,黑白分明。妖物迷惑人心,是邪,凡人无力抵抗,自然是正了。只是世间事哪能干净分明,妖物寻隙害人固然是错,可若人心坦荡光明,又怎容邪念栖息,既无邪念,妖物如何迷惑。
我曾将此话诉与一位故人,却只换来故人嗤笑。
他言:“正便是正,邪便是邪,从来分明,怎可混淆。”
于是我注定与他做不成朋友,闲暇提起,不过故人。
将时光消磨,我与青澜坐于湖边,从暮色四合,到天幕沉沉。
疏星闪烁,明月半掩。
静寂的夜间听得几声蛙鸣。
正待化作原身相盘睡去,却闻女子幽幽的呼唤,似夜半出没的一丝魂魄。
她唤:“救我,我想见见我夫君,最后一回,让我见见他……”
丧服似的白衣白裙染上鲜艳的血,惨白的面孔,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
原是许久未见的厉鬼姑娘,我正待问她近来发生何事,却见她身躯摇晃,竟跌坐地上。她扶住胸口,虚弱地喘息:“你们要小心,城中来了个,十分厉害的和尚,他一路降妖……我前些日子夜半出去,便被他收了去。如今拼着一口气逃出来,时候不多,只是想要见一见我的夫君,我的夫君,便是这宅邸之前的主人……”
她努力站起来,脚步踉跄虚浮,一抹笑自唇间绽开,如一瞬烟火,褪去怨毒恨意,仿佛将出阁的美好少女,眸光盈盈藏尽期盼。
“我要见夫君……”
这笑容定住。
烟火绽放又消逝,她的身体似万千细小火光,离散分崩,渐散渐暗,最终隐于无边黑夜。
手持禅杖的僧人于她身后念一句佛号,抬眸,一张端正的脸,眉目慈悲庄严。
他的眸光移向我,淡然似月华。
原来是故人。
☆、第五章
“我窥此宅妖气甚重,却原来,是你这蛇妖在此长住。”夜风吹拂僧人一身袈裟,他的语调一如湖水冷寒,“多年未见,你竟寻了条青蛇作伴,守不住孤寂,如何修行。”
我看着方才厉鬼姑娘站立的所在,片刻前还作欢颜,转眼却魂魄飞散,徒留一句痴心话语,一座无情旧宅。
身侧的青澜将我挡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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