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不器兰花指一托下巴颏子:董贤。
邢德感低着头嘀咕:哎,这亲成得也忒快了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该的,可是,他明日就成亲了,这会子还说冒话呢,危险,危险啊
洛昂问道:邢大人自个儿在那合计什么呢?
邢德感抬头看庞不器,两条眉毛连在了一起。
邢德感试了试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坏了
庞不器笑道:邢大人想哪去了,我清醒着呢,不就是成亲么。
邢德感回头对洛昂小声道:他这几日不太正常。
庞不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皇上为了逃亲南巡,我却为了皇上成亲,皇上为了逃亲南巡,我却为了皇上成亲,皇上为了逃亲南巡,我却为了皇上成亲
邢德感和洛昂会目。
孽障!
邢德感和洛昂一哆嗦,看去。
庞不器指着镜中的自己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想,成,亲?哼哼。他眯缝着丹凤眼,两根手指点花着镜子里的脑瓜门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洛昂哆嗦道:想不到这件事对庞总兵刺激这么大,本官真的是一番好意,一番好意说着,拔腿就跑。
庞不器托着下巴,回眸:他怎么跑了?
邢德感颤声道:内急内急
庞不器夹了他一眼:老邢,明儿我就要成亲了,你都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邢德感忙道: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么?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不理你了。庞不器甩袖子,走进里间。
邢德感跟着他进去。
庞不器回身:既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还跟着我干嘛?
邢德感指了指他衣服上的针线:扎着
庞不器抓住邢德感的手指,笑着说:老邢,其实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邢德感浑身一哆嗦,麻雀炸窝,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邢大人刚还在,这会子怎么不见了。说话的是王村芦。
邢德感赶紧爬起来,跑出去,很快又回来,拽断庞不器身上的针线,又跑出去。
转日,依计行事。五百御林军皆穿上大红褂子,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老百姓看花了眼,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神这么气派的迎亲队,几十乘小轿外加几顶大轿,大轿又高又宽,像房子,有十六人抬的,还有三十二人抬的,再看嫁妆,一车车大箱子全用红纸封着,车队一眼看不见尽头。
庞不器一人一骑,在城门楼前迎接。远远看去,火红的一团,人穿一身红,马也是红的,只有素淡的小脸,风清月白,波澜不惊。
迎亲队到近前,城门大开,城门楼上放鞭炮,噼里啪啦,敲锣打鼓吹喇叭,呜哩哇啦。
徐泛舟与庞不器并驾走在迎亲队前。
庞不器问:皇上在哪个轿子里?
就在你身后。
庞不器回头看了看,身后是那个三十二人抬大轿。
庞不器又问:那后面的三个轿子里坐的都是谁?
都是你媳妇。
庞不器差点从马上掉下去:都?
张知府把三个女儿都送来了。
庞不器脑袋嗡地一声,鞭炮和喇叭声顿时消失了。
当时下的不是一份聘礼么?
徐泛舟道:是一份。
一份聘礼怎么聘来三个?
待会儿拜天地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庞不器道:拜天地时明白就晚了。
不晚。徐泛舟说罢,催马走了。
庞不器想追他却追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当新郎官。
总兵府门口,车马、轿子停当。
庞不器下马,站在三十二人大轿前,恭迎圣驾,轿帘掀开,里面走下个新娘子,身量和举止,庞不器一眼便认出来,正是当朝天子。这气派,这威风,啧啧,即使隔着红盖头也不减分毫。皇上向他伸出一条玉腕。庞不器差点跪了,连忙伸手搀扶,心里默念:臣恭迎圣驾。
庞不器将皇上送入内院,抱着赴死的心出去拜堂,没想到喜堂上乱作一团。三姐妹大打出手,红盖头踩在脚下,珠冠云鞋漫天飞舞。亲戚、宾朋劝架兼帮凶,打得比新娘子还欢。
这三姐妹在江南是出了名的夜叉。
庞不器回头,见王村芦和邢德感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身后。
庞不器问:她们打什么?
王村芦笑道:洞房谁先。
庞不器身子发飘,强作镇定:依王大人看,她们仨谁能胜出?
王村芦朝旁边努努嘴:喏,那边已经开局押注了。
庞不器额角的碎发被风吹乱了。
邢德感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徐大人的计中计。
不多时,几队官兵闯进喜堂,将斗殴的人群驱散。总兵府退了亲,张家三姐妹被遣回苏州府。庞不器掐着手帕,在皇上面前尽陈徐泛舟一路上的不是。鉴于他以往的人品,皇上自然是一句也没信。
11、初吻
知道皇上爱听曲儿,庞不器早就把苏浙杭三郡的大小梨园曲坊都转遍了,做到心中有数,皇上若问起,顺兜掏。
休息几日,庞不器估摸皇上该问了,果然不出所料,今儿皇上把庞不器叫到总兵府内设的临时御书房里,适逢杨逊和徐泛舟等人正陪皇上品茗。庞不器大摇大摆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皇上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座位,庞不器乐颠颠儿地坐了。
皇上悠闲地拨着茶梗,道:朕听说,庞爱卿一到江南先把曲坊视察了一遍?
臣是替皇上视察。
嗯。皇上满意地点头。
庞不器觉得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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