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抽干,然后用混凝土填平。”
“再然后呢?”陈央洁问。
“再然后,”罗却闭上眼睛,笑着回答,“大概建篮球场、停车坪或者新的公共厕所吧。”
陈央洁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良久,她说:“真可惜。”
“是吧,”罗却睁开眼睛起身,优哉游哉地说下去,“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这样,这片湖就更加引人珍惜吗?”
“噢?”
“快要消失的东西,价值也随之提升。”罗却说着转过头来,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怎么样?要不要去湖上转一圈?”
“欸?”陈央洁笑意加深,“这么突然的吗?”
“我要去,”罗却自顾自地往租借脚踏船的地方走去,“不管你去不去。”
“嗯,”陈央洁看着他走过自己身前,也跟着他走上前去,“那我也去看看吧。”
租借的脚踏船是小黄鸭造型的。罗却缴了押金之后先一步上去,然后转过身来扶陈央洁。他们一齐坐稳了,然后开始踩动。
船就这么往湖中心驶去,两个人都止不住发笑。罗却说:“他还收什么押金,难道担心我们一路踩到海里去吗?”
陈央洁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她笑得弯腰,脚也踩不动了,索性就由着罗却踩。
他突然问她:“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脱离常规的事?”
“‘脱离常规’?”陈央洁笑着回头,她的笑容在湖光中熠熠生辉,“比如说你杀人?”
罗却侧过头递给她一个眼神,回头时却笑起来。他说:“谁说的?”
“w大所有人都在说,”陈央洁笑着,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去看湖面上周围的船,“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周围的船只零零星星,上面坐的多半是关系亲密的人。父母亲与孩子,亦或是情侣。
对面有一对年轻人正在亲密地耳鬓厮磨。相信在别人看来,他们俩也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情侣吧。
罗却把脸侧着靠在握方向盘的手背上,他的五官似石膏像一般,分明而漂亮。这时候不知是不是波光作祟,居然有些湿漉漉的孩子气。
他阖着眼睛,轻声吐息一般地说:“你觉得算就算。”
“我?”陈央洁坐着,手搭在椅子上。天气算不上热,但是在太阳的映照下,座椅也有些发烫。她忽然很想抽烟,“我觉得不算。”
“怎么?”
“你是无缘无故杀的人吗?不会吧,你又不是神经病。”陈央洁说,“你想好了去杀的,然后该改造的也改造了——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能好端端地在大学念书。算不上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是不是合乎常理,我倒觉得没什么好怀疑。”
罗却起身,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湖面。“不愧是‘姐姐’,”他点头,“你就是用这种说法来给自己拉皮条做辩解的吧?”
“罗却同学,”陈央洁毫不慌张,她笑着侧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姐姐’我也不是没听说过,那不是鹿蕊吗?”
长久,罗却都没有开口。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叼了一根之后,又朝陈央洁伸过去。
陈央洁一怔,维持着微笑摘了一支。她涂了粉红色的指甲油,看不出什么,在光下却闪闪发亮。
咬进嘴里时,罗却已经给自己点完了,又把打火机传给她。陈央洁接过,转了两圈便有奶白色的烟雾飘出。她也点燃了香烟。
他们停止踩踏板,任由小黄鸭在湖面上静静地漂浮。
“是性别差异的原因吗?”罗却问,他仰头,吐了一口烟圈,“我从来没想过要藏起来,但是你却藏得很好。为什么?你该不会以为这也就能逃过去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央洁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吸了一口后在烟雾中说,“但是我从来没打算过要逃避任何自己应该承担的事情哦。”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罗却道,“帮我吧。”
“嗯?”陈央洁后颈抵在椅背顶端,她侧过头。
“我已经腻了。连本带利还现在老板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好说歹说,也已经大三,”罗却说,“以后我想要更可靠的钱。”
陈央洁沉默,笑容退散过后又升起,她说:“罗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会亏待你的。”罗却说,“你也在准备收手了吧?我没想过能全身而退,但至少毕业的时候也不能走得太难看。古罗马的神话之所以壮观,正是因为它们已经消失,只作为传说存在。”
他忽地笑起来:“我只是想留下一点痕迹。漂亮的,无可挑剔的那种。钱我可以分两成给你,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向其他零散的金主请求帮助,所以不用你担心。”
他不说话,只是继续望着天空。
陈央洁用视线描摹他的侧脸,她不说话,过了好久才回过头,继续像他一般昂着脑袋。
神迹。
她不声不响,却在心里舔舐他说的话。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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