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翻起了琴谱,燕惠在一旁坐下,微笑的看着他。
钟仪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娘亲,你看着我做什么?”
燕惠掩嘴笑了:“小时候牵着你上街,都说你长得像你爹爹,如今我瞧着,眉眼倒是有些像你外公。”
“外公?”钟仪有些疑惑:娘亲和外公外婆关系似乎不是特别亲密,也只是偶尔提起他们。
燕惠的笑容淡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小仪,其实娘亲当初嫁给你爹爹,外公他们是不同意的。”她的眼眸带上几分忧郁:“当时,外公喜欢家中一位远亲,似乎也算是我的兄长,是一位很优秀的剑士……不过,我执意嫁给你爹爹,他们拿我没办法,但还是同意了。”
钟仪安静地听着,认真道:“娘亲很喜欢爹爹吗?”
燕惠道:“当然是了,”她微笑着说,“即使和家里有些不愉快,但是,现在已经变好了许多,上次托阿礼送信给他们,阿礼说外公外婆希望我们今年去河城过年。”
钟仪立马说:“好啊,爹爹肯定愿意的。”
以往,都是娘亲一个人回河城的。
燕惠笑了,搂着钟仪,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道:“娘亲真高兴,你和阿礼这么乖,外公外婆一定喜欢你们两个。”
钟仪闻着娘亲身上的淡雅芳香,心中也想起了阿礼。
什么时候才过新年呢?
不久之后,传来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件事,钟函在希宫传来了书信,他已经顺利地通过了考试,达到了琴师的顶层——宫廷琴师。
第二件事,阿礼得了阚元阁秋季测评的第一名,得到了教士的认可。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了,钟仪的身高慢慢到达了桃花树的一个新刻痕。
花田的毛又开始掉了,不过过了几个月又慢慢长了起来。
院子里红花谢了,黄花又开,季节更换,转眼又到了冬天。
今年的雪下得不大,一家人正坐在马车上说说笑笑,花田懒洋洋的趴在地毯上,缩在火炉旁边。
温暖的车厢里,钟仪兴高采烈地拆开钟礼寄回来的信。
“喜得假日,已出发,不日于河城见面,勿念。”
钟礼的信一向简洁,钟仪念完,便道:“我们还有几天到河城?”
燕惠说:“估摸着,大约还有七八天吧。”
钟函有些叹息道:“我上次去河城,也是十几年前了吧。不知道这次岳父岳母对我们是否宽容些许。”
钟仪听了,看看燕惠。
燕惠眼眸微湿,道:“想必不会再为难了,这么多年了,我父亲也老了,母亲当年最疼爱我,却……唉,不说了。”
钟函搂着燕惠,有些愧疚:“不提了。”
钟仪蹲下去摸摸花田的毛。
过了几日,觉得在马车颠簸的日子有些难熬的时候,终于在一天下午,娘亲的眼睛闪着光芒:“我们快到了。”
河城虽然处于南楚的偏北地区,一路走来的风景倒也是颇有特色。不像郧地坐落在连绵的山峦下,也不像安都的小城繁华,即使没有希宫的辉煌大气,然而地势开阔,河流的水哗啦啦的从河城北边贯穿南边,亦是一片洁净安然,开朗繁荣的地带。
一路上在旅馆和饭馆里“流落”过来,看着宽阔的大街道和往来的驴车,拉面馆里飘出诱人的香气,钟仪不由感叹此地甚好。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散散漫漫地发出余热,河城似乎在几天前就落了雪,雪堆积在屋檐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娘亲似乎有些激动,爹爹却有些紧张。
他们在一户阔派的门口停下了。
门口笔直地守着十六个带刀的兵士,服装整齐,个头高大。钟仪抬头,只见高高的门匾上书“巡抚府”,金光闪闪的字体下,盖着的赫然便是南楚的国章。
“……”
钟仪抱着瑟缩的花田在冷风里抖啊抖,突然觉得外公应该是霸气类型的。
钟函抿了抿唇,搂着钟仪,道:“惠儿,我们进去吧。”
燕惠看着这扇高大的红木门,露出些许惆怅,但是很快收敛了情绪,笑着说:“好 ,小仪长这么大都没有来过吧,来,娘亲带你去见你外公外婆。”
钟仪的左手被燕惠牵的有些发紧,踏上铺着深红色地毯的台阶,到了门口,一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拦住他们,板着脸道:“何人。”
燕惠神色不变:“燕惠。”
护卫微微一愣:“许久未归的燕氏三小姐?”
听到“许久未归”这个词,钟函心中顿时闷痛。
燕惠轻轻颦眉,目光犀利,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通报我父亲。”
此时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位面色严肃,作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
燕惠看见他,目光微动:“大管家。”
护卫转身,低头道:“大管家,此女子自称是燕氏三小姐。”
大管家没有看他,径直向燕惠行礼,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恭迎三小姐。”
此话一出,守卫在门口的护卫们纷纷一怔——这做素雅打扮的妇人,竟然真是巡抚家的三小姐?!
他们立马单膝跪地,齐声道:“恭迎三小姐!”
燕惠眼眶湿润,垂首。
大管家看着燕惠气色尚佳,微微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些年过的还好。
他掩饰住了神色,道:“老爷在书房,三小姐先去后院吧,我这就去告诉老爷您回来了。”
燕惠点了点头:“劳烦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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