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在寂静的夜里甚至有回声,震得鼓膜嗡嗡作响。
听着这通莫名的数落,他一时间怔怔。明明只是打倒了两个贼,何来欺负之说?
表,表哥。
干什么?
地上有刀子,小心踩着
什么啊
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两句话,气氛渐渐恢复正常。
林晚风亮了灯,找了绳子把地上两个狠狠捆了个严实后,才注意到他赤着脚站了不晓得多久了,表情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鞋子噼啪扔到他脚边,顺便把秋衣外套没头没脸兜在他头上,恶狠狠道:赶紧穿好!亲眼见他趿上鞋,披上衣服后,才又没好气地道,看着他俩,我去报官。
脚步声蹬蹬蹬蹬出了大门口。
他看了看脚上的鞋和身上的衣,站了站,忽然表情柔和地低了头微笑起来。心头隐隐地高兴和满足憋也憋不住,最终用手捂了捂脸,这才淡下去。表哥报官时候不短,他眼角瞄到地上五花大绑的两个贼人,想了想,蹲下去把其中一个身上的针想方设法取了出来,又紧了紧捆人的绳结。
一切处理妥当后犹豫了一下,轻轻推门进了姑母的房。
慕儿?听姑母的声音里,并没有刚醒的怔忪。虽孱弱的没什么精神,不得不承认林夫人确实一直是一个很清明的人。譬如方才的打斗声,譬如他们俩说话,她愣是不吭一声,直到他推门,确定了是他,方才开口。
是,是我,姑母。白羡拿了灯走近。见林夫人眼睛朝门外瞟,便耐心解释了一番,劝她不用担心,有他们俩在,都没事的。
林夫人听完,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被窝里勉强伸出皮包骨的瘦弱手臂,他赶紧把手伸过去,让她覆在手背。有些空洞的瞳孔又黑又深,映照出小心翼翼的他来:有你在是好了些。
他虽有些不明就里,只是配合着点头。
我便只盼你们,都能好好的
他感到心头湿软的,酸酸的,嗯了一声。
再过半晌,看姑母的眼睛已经乏的闭上,便轻手轻脚将那只枯瘦的手塞回被窝,掖了掖被角,拿着灯无声地退出去,掩了门。
第二日,林家捉到了两个强盗的事便在乡里传开了。表哥被人缠得不行,个个都问他打听,怎么捉到的?情形如何?赏钱多少?为此干脆请了一天假,反而清静了。
趁着日头好,午后天气和暖,白羡替姑母擦了手脚,之后表哥决定给姑母洗头。
躺了这么久,确实腌臜了,也难得见见日头林夫人轻轻说着,任由他们兄弟俩折腾,闭着眼的表情有些适意。
白羡拿着手巾和皂角站在一边,看林晚风垂着目,仔细打理术疏通林夫人稀黄的长发,像在处理稀世的绸缎一般认真又默然。那般被表哥看重着,难怪姑母的嘴角,弧度弯得这么幸福而舒适。
林夫人乏了,便闭上眼休憩,好了些,又睁开眼说句话,表哥也应一句,他有时也应一句。这么慢悠悠的,竟过去了半个下午。
头发梳洗好,待差不多被日头烘干了,林晚风便小心翼翼地抱起林夫人回房。他在一边将掀开的被角裹好,跟着一道进去。
表哥,他见姑母睡着,压得很轻地开口,表哥,姑母的药,今日是最后一付了,下个月的药还没去邬大夫那里取,我已备好了这月的十两银子
白羡。表哥突然短而轻却很坚决地打断了他,用的还是白羡两个字,他一怔。
等会儿再说。表哥看了看姑母紧闭的眼,抿着唇进了内厢。
他在原地站了良久,方才追上去。
十二,厢话
年关越来越近,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冬天的气息已是明显地不能再明显。只是不像北边会下雪。
白羡早早穿上了表哥为他新缝的冬衣,饶是如此,仍是冻得够呛,不时手脚冰凉,要运一运气,时常活动着才不觉得冷。他不明白,分明不下一粒雪,却为何这般让人难受。
南边湿气极重,也难怪你不习惯。林晚风瞥见他又在悄悄搓手,不禁莞尔,又道:柴不用捆进来了,够了,去烧火吧。
白羡应了一声,坐到灶台后面,擦亮了火种。
南方的灶台跟北方不一样,一般选庖房的角落位置,靠墙边堆砌起来,一直砌到屋顶与烟囱连通,灶上备有两个大锅一个小锅的位置,大锅在烧着东西时,中间的小锅还可以用余温捂滚水。砌完了刷上粉,师傅还会用手指沾着色料即兴画上常见作物和蔬果的花样,以示丰登。一切尽显南边人的精巧。而灶台里面烧火的地方靠墙靠角,映着火光,会很暖和。
今日是小年夜,家里并未特意备什么菜色,是留待着明日的大年夜。再者,越临近年关,姑母的精神越发不济,有时一碗药也喝不完,便闭眼困去,吃食是更不用说了。
白羡算了算,自己在这个家里,居然也已经住了小半年了。起初他还有时幻想,母亲能安排思棋来替了他,不晓得还留了多少旧部,会否有一天有旧部来找,那时候他当怎么办,后来,这些念想就渐渐淡了。虽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不思进取,但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他端了药粥轻轻推进姑母房门。最近姑母不思饮食,在邬大夫的示意下加了几味消食开胃的药,待药熬好后再和粥一起热一热。所以手里虽只这一小碗浅浅的药粥,着实颇费功夫。
进门时林夫人便睁了眼,待他坐到榻边将她扶起,她轻轻开了口:慕儿,去将厢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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