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盖一块灰白粗布,□□透布没入,洇开斑斑血迹。
姜百里便过去将那白布掀开了。
竟是个看来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双目紧闭,面目看来稍有挣扎。
不过很快死了,痛苦不过一时。
“小兄弟菩萨心肠。”姜百里笑说。
“妇人之仁罢了。”第九宗笑道,“姜大哥何必客气,不是说了唤我阿宗便是。”
唐逢春收了千机匣,并不来这边看一眼,便要走,姜百里同第九宗便快步跟上去。
“半个时辰。”唐逢春见第九宗跟上,便道。
“是,唐大哥胜了。”第九宗将钱袋解了,向唐逢春怀里一丢。
唐逢春接了钱袋,道一声多谢,便转头继续行路。
时辰算来恰好,到镇中便要寻住处。
“既然已经被当做我的同党,看来又跟我同路,不如结伴而行。”姜百里道。
“你的人头看来不止千金,不怕我二人算计你?”唐逢春道。
姜百里笑了笑,将第九宗的肩背一搭,道:“信不过你,可我信阿宗。”
第九宗仍是满面笑意。
“哦,你二人何时成的莫逆?”唐逢春道。
“便是方才。”姜百里道。
唐逢春未答话,只着眼去寻客栈。
客栈里余了两间空房,他们人有三个,自然要分住。
姜百里便道:“逢春老兄,你同阿宗熟识,不如便你二人同住,我住一间。”
唐逢春面无表情道:“我与你同住一间,阿宗一间。”
“怎么,难不成你是同我相见恨晚……”
“姜大哥。”第九宗开口,“唐大哥同我有旧事,自是不便同你说的。
姜百里见他笑得暧昧,便不止向别处想去。
忽然一副恍然样子,道:“原来逢春老兄你是……”
“不是。”唐逢春道,“你刚才模样倒是一副与我相见恨晚模样,难道你是?”
“自然不是。”姜百里一本正经道。
唐逢春便扯了嘴角笑笑,三人跟着伙计去房内。
姜百里无行李,坐下喝几口茶水,便又动了心思,思索片刻道:“阿宗小兄弟生得一副好面貌啊……”
唐逢春正脱外衫,便随口接道:“方才打趣,难不成你当真是?”
“误会。”姜百里道,“我只是想知道……”
“我同阿宗旧友而已。”唐逢春道,“劝你若当真有龙阳断袖之好,也莫要去招惹他。”
“哎。”姜百里笑答。
行路已久,又有一张床板,唐逢春只脱了一件罩衫便和衣躺在床铺上,也不管什么脏污。
走一路来罩衫都能拧出水来,莫说身上衣服。
姜百里在大漠里走惯,却也不想同这浑身汗臭却身也不擦的唐门挤一张床,叫伙计送了水来,自己将就擦擦,便将被褥拉扯出来,同样打个地铺。
唐逢春没有打鼾,姜百里想他许是还未睡熟,本是话不少的人,此时不知为何又起了性子。
“逢春老兄。”姜百里道,“看你年岁也不小,可有家室?”
唐逢春不答。
真睡,或是装睡。姜百里想。
本是也要闷头睡过去,唐逢春却忽然回了话:“没有。”
姜百里听他语气,心中百转千回了一番,便突然悟到了些什么。
“是我问错了。”姜百里笑道,“逢春老兄……可曾成家?”
未有人答他了。
装睡。姜百里想。
唐逢春既然不想答,姜百里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这一问出了口,本是打着试探的一招,反而歪打正着。
已是无话,不如多睡些时候,也好养足精神。
唐逢春未擦身,亦未换衣服,身上尽是渗到中衣的他人血迹,衣裳都被一身大汗浸透,干了又湿,他倒是躺得自如,入睡亦快。
本身虽不是睡得熟的人,难得做起了梦来。
“应哥。”
一片潮湿墨黑中,唐逢春听人唤他,声音是他极熟悉的,一时却想不起了。
“应哥,你怕么?”
唐逢春犹疑了。
“应哥,我不怕死……”
“如果只留下你一个人,你会不会难过……”
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唐逢春伸手去抓,却还是一片漆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声音忽而欣喜了。
“如果是女孩儿,我想叫她唐苓。”
“男孩儿……我想不好,应哥,你说呢?”
一会儿又成了虚软的悲痛。
“应哥……”
“应哥……我也要死了吧,我怎么……看不到你……”
……
“阿辞。”唐逢春疲倦地睁开眼,喃喃道。
“逢春?”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姜百里。
“做梦了?”姜百里问道。
他越叫越亲切,唐逢春懒得去纠正,未应他便坐起来,下楼去叫伙计送水上来,再回了房间,这才慢慢地把身上仍黏腻的衣服脱下来。
“少见唐门弟子睡得这么熟的。”姜百里道。
唐逢春看来心情不佳,沉着脸答道:“我不是唐门弟子。”
“那便不说这个。”姜百里笑笑,“方才听你唤一个名字……”
“与你何干?”唐逢春道。
“是无干系。”姜百里笑道,“闲来无事,听听旧闻。”
唐逢春在姜百里的注视下将身擦了一遍,未有半点尴尬形状。
“既然闲来无事,不如借我领个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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