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空间。和黎明的颜色一样,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土地和海洋,没有引力,悬浮在空气中,所有的动态被一种奇异的流动的光改变形态,包括我不由自己的意念,我知道那光是时间。所有的物体前所未见,和我一样在漂浮,改变。我看不到任何生命。身体不受任何力的控制,轻得毫无知觉。闭上眼睛享受漂浮,所有的一切和睁开眼睛一样。然后看到自己是透明的。透明的一丝不挂,刺裸的身体让我有了羞的意识,这种意识骤然间改变了空间,睁开眼睛已回到现实。
我和家人在二姐家对门的体育场的篮球场上烤肉,我坐在第二排的观众席上看家人的欢乐。三姐夫在篮球场的正中间光着膀子一边煽炭,一边喝啤酒。大姐家未满周岁的女宝宝飞快地绕着篮球场不停奔跑,快得像秒针一样,一分钟一圈。大姐坐在我不远处欣慰地看着她跑。二姐家十岁的女儿和三姐家八岁的儿子正和大姐夫还有一个男人在玩篮球,男人的背影让我感到亲切,壮硕、雄性、有活力。可他一直没回头,看不到相貌。二姐和三姐从门口进来,她们很轻松地抬着一头猪进来,那头猪已经被处理过,没有猪蹄、猪尾和头,肚子已被抛开,没有内脏。她们两个拉着猪的四条腿,三姐愁眉苦脸,生怕弄脏了衣服。二姐在倒退着走,身边围着不停在笑的二姐夫。
“媳妇我来吧。”二姐夫诚意的央求二姐说。
“不用,你去帮妹。你看她穿的那么好看别沾身上血。”二姐说。
“你快给我吧!媳妇。要不咱俩一人一半,你这头沉。这猪屁股真大。”
“我让你去帮妹。”二姐厉声冲他说。
“我不用。”三姐板着脸坚持着。
三姐手表的钢链子忽然挣开了,顺着手下滑套在死猪的前肘子上。二姐和二姐夫爆笑,三姐很生气。我看了也笑了。回头头问大姐:“爸和妈呢?”
大姐一直在认真看着女儿绕场地跑。眼睛看着女儿笑着对我说:“我不知道啊!你看我姑娘跑的多认真,匀速。”
突然一声枪响。很清晰,我都被吓了一跳。声音是从外面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的方向。欢快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啊……”
妈一声惨叫击碎凝固的空气。我们蜂拥跑向门口。二姐和三姐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瘫软在地上。妈坐在水泥台阶上抱着爸的上半身哭着发抖,无助地摸着爸的衣服,那老手颤抖得比身体更厉害。爸一动不动,四肢摊开,眉心被子弹钻个洞,没有血,眼睛蹬着天空,张着嘴,他死了。大姐看到眼前的一幕猛吸了一口气晕了过去,从台阶上慢慢滚了下去,二姐夫追着大姐试图抓住她,一个台阶弯一下腰,一直抓不住。
我立在爸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无力跪在地上,一点点靠近他。先摸到爸僵硬的手臂,然后是满脸皱纹的脸,脸也是硬的。我的胸口闷痛,眼泪不停涌出。
“is。”妈恐惧的盯着我说。
愤怒的力量灌满全身,我继续摸着爸,想把他抱在我的怀里。妈没有放手,我没有拉动,便把脸贴在爸的胸口上,深深地抱着他。我得颤抖撼动不了爸僵硬的身体,它仍然恐怖地瞪着天空。
“在上面!”三姐的儿子四处找着石头试图把他打下来。
is(我看到过一篇is处决同性恋的文章。他们把同性恋者从楼顶推下,然后用石头砸死)冷漠地站在体育馆的房檐上向下看我们。
“爸!”三姐趴在台阶顶端,凄惨地嚎叫着。跪着向下爬。
我把头从爸冰冷的胸口抬起来,看到妈仇恨地看着我,她从没有这样冷静过。抽搐一只手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三姐夫和大姐夫拉着我,企图让我远离爸的尸体。我无力地挣扎着,拼命想摸摸爸的脸。
愤怒让我意识到这是个梦。我留着泪离爸的尸体越来越远。我想醒过来。希望楼上的is一枪把我打死,他已经消失了。我更用力挣扎,终于醒了过来。
躺在我的火炕上,猛地睁开眼睛仍然正对火墙,我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喘着粗气,眼泪湿了枕巾,我虚弱地坐了起来。想起蜷缩在沙发生不想理我的爸和冷得像冰一样的妈。心很痛,颤抖的身体逐渐平息。一直坐着,低着头。
“二叔,二叔。”对门大爷家的姐夫兴奋地走进屋,喊起蜷缩在沙发上麻木的爸。
“咋了?”
“快起来,起来看看去!东头建了一座大桥,老大了,世界第一大。好几百米高,六个跑道。好像一直通到东河套,这回去打鱼路可好了,全是水泥的。哎呀妈呀!太高了!快起来看看去!”姐夫兴致勃勃地说。
我站在四合院的水泥地上向东仰望,那分明是彩虹,水泥做的彩虹,水泥的颜色,在白雪覆盖的黑土地上傲然挺拔。
闹钟把我叫醒,我疲惫地睁开眼睛,和往常一样,先把它关了,等十分钟后再响的时候再挣扎。闭着眼睛回忆这个梦,梦依然清晰。这个悲梦中的噩梦让我比以往更疲惫。越是累,第二遍闹铃来得就越快,挣扎起来,掀开被子把衣服套在身上,然后浑浑噩噩的下楼开启卷帘门。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打开卷帘门后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好在只是个梦而已……
我对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只看到镜子里的微笑,却没有看镜子里的眼睛。或许镜子里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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