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清的电话,是在十分钟后打过来的。
顾亿恒看了眼来电显示,就对沈易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电话,站起来走到小阳台上去接。
电话一接起来,电话那头的顾景清就直接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之前特别跑来询问过关于抑郁症的事情,是因为沈易吗?”
顿了顿,他又接着问道:“小恒,你是不是喜欢沈易?”
顾亿恒的性向在家里并不是秘密,他在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里,就跟父母出了柜。
一开始的时候,顾父顾母是无法接受的,震惊、失望,也伤心了许久,但他们并没有因此去肆意责怪和打骂顾亿恒,也没有觉得顾亿恒是有问题的,而在商量之后,尝试着和顾亿恒做思想工作,然后又去找来很多关于同-性-恋的书籍,一本本翻看。
渐渐的,他们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有了了解,也明白了顾亿恒确实是无法接受女孩子的,于是就慢慢接受了,只不过,他们对顾亿恒还有一个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不能随便乱来。
越是了解同-性-恋这个群体,他们就越是知道这个群体有多么不容易,同时,也知道里面有多么混乱,而自己孩子的性向已经无法更改,那么,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孩子能够好好的。
能顺利地找到一个相爱的人,两个人一起,风雨同舟,相互扶持,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闻言,顾亿恒沉吟了几秒,还是决定不隐瞒,承认道:“是,我喜欢易易。”
或许没想到顾亿恒会那么直接的承认,顾景清愣了愣,才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会很辛苦。”
顾亿恒望着一株吊兰,声音轻轻的:“我不怕,我喜欢易易……或许也可以说,我爱易易。”
电话里,顾景清停顿了几秒,又笑了起来,说道:“行吧,你从小主意就多,决定的事也不会更改,我不说你了,何况沈易是一个好孩子,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也挺好的。”
顾亿恒笑了起来,他说:“哥,谢谢你。”
顾景清笑道:“都是兄弟,谢什么呢。对了,你小长假不回家一趟吗?叔叔和婶婶有回来吧?”
顾亿恒说:“爸爸和妈妈说难得清闲,要趁着小长假到处去走走,家里没人,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所以就不回去了。”
顾景清笑了下,感慨:“叔叔和婶婶真是恩爱。”
过了会儿,他又说:“行吧,你来跟我说说沈易的情况吧,昨天他来找我复诊,看起来比以前有好一点了,不过如果要出门旅游的话,我要再知道多一些,然后再看看情况。”
顾亿恒应道:“好,我慢慢跟你说吧。”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顾亿恒事无巨细地把沈易身上发生的点滴和改变,都全部告诉了顾景清。
有一些是沈易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顾景清的,有一些,是沈易自己忽视了,没有说的,每一件每一件,顾亿恒都记得很清楚。
从相遇至今,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一天都没有落下。
顾景清在电话那头,也听得很仔细,重要的地方会记录下来,等到顾亿恒讲完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记下来的笔记,又斟酌了会儿,才说道:“其实,沈易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这一点可以从很多方面看出来,你说他今天又发病了,是在商场的底下停车场,是吗?”
顾亿恒答:“是。”
顾景清冷静地分析说:“你刚才有特别说了,那时候地下停车场除了你们,是没有其他人的,而且后来在超市里沈易也一直好好的,那么沈易当时会发病,就不是因为恐惧人群引起的,而是在商场这个地方,触及到了他心底的一个记忆点,这应该和他的过去有关,沈易的过去我不方便跟你说,如果哪一天沈易愿意告诉你了,你就会知道的。”
“好了,现在我们回到你一开始要问的问题,按照你刚才说的这些,我认为以沈易现在的情况,如果是要出门去玩的话,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你要问问他自己的意见,他如果不愿意,不能勉强他。”
“还有,如果要出去,你要注意几个点,地方要选人少一点、清静一点的,沈易习惯的东西,养的宠物,都一定要带过去,药也不能忘记,还有住的地方也很重要……”
……
顾景清和顾亿恒说了很多,包括了很多注意的事项和要点,两人的电话讲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顾亿恒的手机快要没电,才终于挂了电话。
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电视里的综艺已经播完了,沈易又换了另外一频道在看,是一个歌曲的频道,现在正在播放的,是顾亿恒曾经对沈易唱过的歌——《春雨里洗过的太阳》。
沈易闭着眼听得入神,他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很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神情很放松。
顾亿恒不舍得发出声音去打破此时的安宁,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后,并没有去沙发坐下,而是站在旁边,眼神温柔地看着沈易。
忽然,很想再抱一抱沈易。
不过,会吓到沈易吧。
不想吓到沈易,也不想打扰沈易此时难得的宁静,顾亿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到电视屏幕上去,过了会儿,又转去看地毯上灰兔和仙人掌的打闹。
然后就干脆蹲下,一手一只狗地摸着它们,又示意它们不要发出声音。
三分钟后,一首歌唱完,换成了另外一首,沈易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顾亿恒才站起来,走到沙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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