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这回点了点头,猜他也该谈到这里了。
程廷礼看他回应得痛快,立刻紧逼一步追问道:“愿赌服输,你输了,服不服?”
小鹿又一点头——本来是死也不能服的,从小到大,怕的就是这一桩事。然而事到如今,他心里那股子争强好胜的锐气忽然全散了,一条性命随人处置,仿佛和他已经没有关系。
况且,他的确是和程廷礼立了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迟缓的抬起头正视了程廷礼,他哑着嗓子出了声:“现在吗?”
程廷礼听了这话,没听明白,疑惑的对着他一笑:“什么?”
小鹿睁着大眼睛,瞳孔里没有光,直勾勾的看着人,同时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你要现在和我睡觉吗?”
程廷礼微笑着凝视了他,片刻过后,一摇头:“不,你是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好容易把你抢到了手,我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
探身把嘴唇凑到小鹿耳边,他把余下半句话压成了暧昧的低音:“吃了你?”
小鹿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表情,只说:“我希望是在夜里,不要开灯。”
程廷礼把下巴搭上了小鹿的肩膀:“为什么?”
小鹿答道:“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身体。”
程廷礼笑了:“何若龙也没见过吗?”
小鹿摇了摇头:“没见过。”
程廷礼闭了眼睛,慵懒的从鼻子里哼出了回答:“洞房花烛夜,当然是在夜里。小鹿,不要急,我会给我们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你是与众不同的,你是我的天字第一号。”
说完这话,他侧过脸,在小鹿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声音响亮,带着喜气。
下午小鹿在屋子里走走坐坐,又站在窗前向外望。卧室位于顶层三楼,居高临下,可以看出老远。这院子草坪碧绿花木整齐,风格类似程廷礼在天津的所有公馆。几名副官站在院子里嬉戏打闹,都年轻,都漂亮,军装上衣脱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没心没肺的,只是笑和闹。
小鹿望着他们,心想自己以后也要和他们一样了,穿几件好衣服,说几句好听话,像一只鸟或者一只狗一样,逗着人开心,等着人疼。
他看不起这些人,直到现在了,也还是看不起。
可是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茫茫然的,也不知道。
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只知道自己今年是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青年,所知所能都是那样的有限,仅有的热情与勇气,也被远方那人消耗尽了。
与此同时,程廷礼在楼下的小客厅里,正在悠游自在的翻黄历。最近的良辰吉日真是多,他简直不能决定该选哪一个。
☆、第一百零一章
程廷礼坐在小客厅里,手里拿着一封译好的电文。一双洁净清秀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动一阵歇一阵的为他按摩。
电报是程世腾从南京发过来的,全权代表做惯了,他现在已经是非常的会办事。当然,大事他是办不了,不过见几个大人物,说几句场面话,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老子把道路给他划清楚了,他这个儿子可以走得一步不错。
这一趟他替父亲去向南京政府表忠心,表了个淋漓尽致。一切事务都被他办得顺顺利利周周全全,按照当下这个情形来看,他很快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然而程廷礼只喜欢他的成功,并不喜欢他的凯旋。把电文轻飘飘的往前方茶几上一掷,他向后仰靠过去,闭目养神沉默了片刻。
肩膀上的两只手像是成了精,力道不轻不重的拿捏着他,驱走了他关关节节中所有的不适。懒洋洋的枕了沙发靠背,他忽然问道:“小裴呢?”
身后有声音轻轻柔柔的笑道:“军座,小裴在天津呢!”
程廷礼轻描淡写的下了命令:“让他过来。”
随即他又问:“小鹿今天是谁陪着呢?”
那声音立刻作了回答:“是李国明。他爱说话儿,正好自己也愿意去。”
程廷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好。”
声音再一次响起来,这回是响在了他的耳边,气息温暖动人:“军座今晚儿还是不要人伺候吗?”
程廷礼抬起双脚架上茶几,意味深长的笑了:“不要,这两天养精蓄锐,明晚打场硬仗!”
那声音附和着他,低低的也笑:“不让鹿少爷做点儿准备?要不然到时候……”
程廷礼抬起手,拍了拍肩上的年轻脸蛋:“准备?洞房花烛,吃的就是一口新鲜,还要什么准备?”
年轻脸蛋立刻会意,亲昵的和他贴了贴脸:“军座,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小鹿不是很明白程廷礼那“洞房花烛”的意思,但不管是个什么意思,归根结底,都不过是要“睡觉”。
那觉应该怎么睡,他尽管没经验,然而很清楚,至于其中的滋味,依着他的想象,也无非是分为两层,一层是羞耻,另一层是疼痛。
在日本留学时,他隔三差五的就要在医院对着医生脱一次裤子,起初他不习惯,每次脱裤子都羞耻得像是死了一回,可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不甚在乎,仿佛医生不是人,起码不是凡人。所以他想,“羞耻”二字,自己应该是能够忍受和克服的。
至于疼痛,更是不在话下,他不怕疼。
李国明像是怕他寻死一般,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进卧室看他一眼,没话找话的和他说笑,顺带着给他送一天三顿饭。这天晚上,他端着个大托盘又走进来了,像个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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