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遇到醉鬼呢,只有两个办法。”男子笑吟吟的,“灌晕他,或者打昏他。”
梅含雪:“………………”
那个男子说着,冲梅含雪眨了眨眼:“知道大哥忌酒。你回去吧,我陪他喝。”
淡青色薄烟袅袅升起,曼舞柔间,深情款款,却又迷离扑朔。
踏雪宫的大师兄寝屋弥漫着浓烈昂贵的龙涎香味,这里到处都铺满了洁白的绒毛地毯,一脚踩上去直没脚踝,轻纱幔帐更是混淆了日月晨昏,风吹罗帷起,风落苏幕遮。
梅含雪赤着脚,支颐脑袋,就躺在白绒地毯上,莹白如玉的脚趾随意搓了搓,一双碧玉眼眸望着盘腿坐在自己面前大口喝酒的薛蒙。
酒过三旬,梅含雪笑着问:“嗳,子明,你不惊讶?”
“惊讶什么?”
“我们有两个人。”
薛蒙:“……哦。”
梅含雪摇了摇头:“我倒忘了你酒量极差,醉了之后,脑袋大约与常人也不同,没什么惊讶不惊讶的。”
薛蒙:“哼。”
“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察,那天在死生之巅,替你挡剑的就是我大哥。”
“想不起来了。”
梅含雪道:“你见过他的武器,朔风。一把银玄铁铸造的剑。”
薛蒙皱着眉用力想了想:“……但那天大殿上,替我挡架的人很丑。武器也不是银的,是……是……”
“是蓝的。”梅含雪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因为那天他生气了,他很着急,所以他注了灵流。平时他都不怎么注灵的,我哥他其实不太喜欢下狠手。”
“……”
“那把剑其实我们俩会换着用,我是木水灵核,他是水火灵核。有机会你会瞧见绿红蓝三种灵流,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薛蒙看上去对此没有太大兴趣,薛蒙听了一半就开始喝自己的酒,神情淡淡的。
梅含雪眯起眼睛。
他忽然觉得薛蒙这幅样子,并不似平日里飞扬跋扈,反倒透着一丝冷意。这种冷意让薛蒙变得不像自己,而像另一个人。
但像谁呢?
梅含雪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他也懒得想。他做事一直就和这瑞脑金兽吐出的细细流烟,懒洋洋的,飘到哪里算哪里,浑若无骨。
薛蒙又喝尽一羊皮袋子,而后问梅含雪:“这酒还有吗?”
“有,但你已经喝得太多了,不能再要了。”
薛蒙道:“我千杯不醉。”
梅含雪便笑:“你有病吗?”但还是把酒递给了他,给之前又温声道:“这是最后一壶了,若再给你,教我哥知道了,非活剐了我。”
薛蒙就慢慢地喝酒,神情很冷。
他不像薛蒙。
喝着喝着,薛蒙忽然低喃:“你有哥哥。”
“啊。”梅含雪笑道,“不然呢,说了半天了,而且方才你也瞧见了。”
薛蒙的眼神有些飘忽,睫毛长长的,像是蝴蝶栖落,他又喃喃着说:“我也有哥哥。”
“嗯,我知道。”
薛蒙靠在梁柱上,盘腿坐久了,有些麻,他把一条腿伸直了,盯着梅含雪看了一会儿。
忽然,他脸上那种冰冷的神情消失了,转而眉目间披戴上灿然光华,但这种光华笼罩之下,薛蒙依旧不像薛蒙。
他笑吟吟地问:“哎,你哥待你怎么样?”
梅含雪有些讶异于他的转变,难道这人喝醉是这种表现?但依旧道:“……挺好的。”
“哈哈哈,你可真是惜字如金,挺好的是怎么个好法?他是会替你熔铸武器,还是会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煮一碗面吃?”
梅含雪微笑道:“都不会,但他会替我挡女人。”
薛蒙:“……”
“我不太爱看旧情人哭闹。”梅含雪说,“应付不掉的那些,都是他替我挡。他做事比我干脆多了,没什么感情,也不拖泥带水。但他就是没什么情趣,所以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薛蒙皱了皱鼻子:“你哥叫什么?”
“梅寒雪。”
“跟你一样?”
“字不一样。”他笑了笑,“他是寒冷的寒,实至名归。”
薛蒙叨叨道:“你们为啥要整这一出幺蛾子……”
梅含雪道:“方便行事,有的事情,两个人做没什么奇怪的,但若是旁人都以为是出自一人之手,就会觉得很是高深莫测。宫主有意让我们这么做,所以从小就这样带我和哥哥。”
他说着,揭开熏炉炉盖,拿起银勺拨弄里头余烬,又填进些宁神驱寒的香料,嗓音很柔和。
“我和他一直随身带着人皮·面具。他换上的时候,我就以真容示人,我换上的时候,他就以真身行事,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你们不累啊?”
“不累啊,挺好玩的。”梅含雪笑了笑,“不过我哥大概觉得累吧,他总说我在外面欠的fēng_liú债太多,搞得他连出门都要绕着那些女修走。”
薛蒙没有体会过被女修环绕的滋味,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和梅寒雪那位兄台情况也差不多,一把年纪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炫耀的。他于是干巴巴地喝酒,沉默着,不吭声。
梅含雪当他醉醺醺的,脑子也不太正常,却不想这个时候,薛蒙忽然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救我?”
语调又变了,这一次竟变得很温柔。
这种温柔出现在薛蒙脸上实在是太违和了,比之前的灿然,更早之前的冷漠更为刺目。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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