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
雩风身亡,姜伯劳等四人逃回来,由华月带着,向大祭司请罪,互相补充着,向他详细描述了那个杀死巨门祭司的男子的形貌和招式。
虽然对于大祭司的愤怒已有心理准备,他们仍未料到沈夜听闻了这些,竟然暴怒如风一般从台阶之上冲下来,张开手掌紧握住他额头两侧的太阳穴——姜伯劳的脸都被捏得变了形。旁人看得胆战心惊,竟连廉贞祭司都不敢劝一句。
大祭司直接从他的头脑中读取了他记忆的画面,面色宛如是白日见鬼,然后他扔开他,姜伯劳像死人一般倒在原地。
沈夜抓住下一个,直到把四个人的记忆全部看全。
毫无疑问。
他面沉如水,双手收进袖中,背到身后,良久喃喃道:“竟然……真的……是他。”
破军祭司谢衣其实没有死。
一百年前在捐毒,他被沈夜所重创,秘密带回了流月城,药石罔替,身体植入蛊虫和偃甲,洗去了全部的记忆,只留下部分法术和偃术,被改造成肉傀儡,名为初七。
然而,初七一百年中一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那么下界的这个谢衣,又是什么?
沈夜走出廉贞祭司神殿。
初七本是与之如影随形,然而之前因被下过禁止探听主人与廉贞祭司对话的命令,所以他并未跟随沈夜进入神殿,只是一直等在外面。此时见到沈夜出来,才又悄悄地跟上去。
这一路上,沈夜心事重重,初七偷偷看着他的表情随着心绪而微妙地变化着,愤怒、憎恶、不甘、疑惑,以及……悲伤……吗?
初七静静地跟随着他,何事能让主人如此烦忧,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沈夜驾临七杀祭司神殿。站在门口,似是忽然想起了他,“初七。”
“主人。”他自夜色中化出身影,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沈夜说,“你不要跟进来。”
初七愣了一下,未能及时应答,然而沈夜知道他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所以并未等待他回答,便向里面走去。
初七看着沈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七杀神殿幽暗曲折的门廊里面,方才如梦初醒似地应道。
“……是,主人。”
◇◇◇
瞳听沈夜说完始末,他自然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谢衣一直在你身边,你比我更清楚,”他说,“下界的那个自然是假的。”
沈夜说:“但是,本座看了姜伯劳等人的记忆,就算是带着面具,本座也不会认错。那确实……是谢衣。”
瞳说:“也许有人使用幻术,欺骗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灵力算不得多高,就算是下界人,也未必没有高人。”
这种解释也勉强说得通,沈夜虽然告诉自己便先这样接受吧,等待查探更多的消息之后再行推断。可是他心中仍是有一个猜测——如同一点烧红的炭火,又如一根冒尖的荆棘。
“瞳,有没有可能,做出与真人无异的偃甲人呢?”
“这怎么可能呢……”瞳也难得地皱了眉,“你在偃术上也有相当造诣,应当知道偃甲只是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人的头脑如此复杂精密,任何偃术和法术都不可能将之真正重现。”
这种事情沈夜自然也是知道的,然而……
“然而……”他微微仰头,话语宛如一声长叹,“他是谢衣啊……”
瞳亦陷入沉默之中。
他是谢衣啊……
就算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够做到,然而,他是谢衣啊……
若是谢衣的话,世事,绝无绝对。
假如,他真的曾经做出与真人无异的偃甲,有血泪,有骨肉,有心跳……
“瞳,”沈夜终于还是问出了如刺一般扎在心头的疑问,“你真的确定,初七就是谢衣本人么?”
瞳站起身来,说道:“你不应该怀疑他,也不应该怀疑我的判断。”
“那本座应该如何怀疑?”沈夜声音隐隐动怒起来,“你未见到他们记忆中的那个人!你若是见到他,你也会觉得……”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无论怎么看……他都比初七,要更像谢衣……”
“初七他,是依照你的愿望,做成这个样子的。”瞳叹了口气,“是我亲手将他切开,以偃甲替代他无法修复的损伤,亲手植入的蛊虫。”
沈夜不说话。
“大祭司,你明白,我向来只相信我所亲眼看到的东西,”瞳说,“其他的,现在不过都是臆断,我们这样争论也不会出结果。”
沈夜说,“好,你说得对。那么,瞳,辛苦你一趟,你便去看看他吧。”
瞳说:“属下遵命。”
“去下界,替本座看看他。”
◇◇◇
沈夜在瞳那里也并未长留,大约也就半个时辰,便出来了,神色也并无缓和多少。
初七虽然忧虑,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次相关的事情,沈夜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他涉及,甚至连情况都不想让他知道。
虽然不知缘由,不过既然是主人的意思,那便也只有遵从吧。
此时,沈夜叫了他一声,初七连忙出现,跪到他的身侧,他猜测着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他么?还是说,连瞳的话也不可以让他听到了呢?
然而,沈夜却并未下达任何命令,只是转过了身,长长久久地凝视着他。
他的目光极其陌生,明明没有任何愤怒或者失望的意味,相反,似是玩味的,嘲讽的,甚至是怜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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