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政策恢复工作后,就都是李长材的上级领导。
李长材因为臭了街的名声,也间接影响了调级晋升。指望不了自己,更不敢唆使梅珊替他搞什么龌龊打算;于是就教继子去接触那几位小太岁。
可李长材就不走脑子,他前脚刚因为自己仕途不顺,把那母子两个连损带挖苦的臭骂一顿;转眼就催着薛中泽去和那几家干部子弟套近乎,怎么可能有结果?而薛中泽的潜意识里,家里的事只要有继父插足,就永远是胡萝卜加大棒的馊臭原则,那件事也不可能有好结果。
不是一个栏里的马驹子,根本栓不到一个槽子上。在那几位太子级少年才俊眼中,薛中泽就是个‘低年级小豆包儿一打一蹦高儿’,都不带玩儿的。薛中泽从继父那沾的光,永远都是‘地富反坏右’类型的角色——老鼠儿子会打洞,马蜂儿子会蜇人。他连‘可以争取过来的积极力量’都算不上。尤其打架时,他还有‘无论抄什么都敢往对手头上招呼’的习性,就更加是危险分子。
那一回打架推推搡搡真的都闹急了,薛中泽后背上被祁家的思源少爷抡起军用锹拍了一下子,他就从家里翻出一柄军刺奔出来拼命。顾三元被军刺扫到了左肩,陆正纲幸亏手里有铁锹把儿拨挡,才没被划到脸上;薛中泽的脑袋也险险被祁思源的军用锹铲开天灵盖。
那一战打得两败俱伤。引起了各位家长大人的重视。
萧正亲自将薛中泽、顾三元送进医院;祁思源、陆正纲、叶成栋也分别回家领了一顿暴捶。祁省三绝不护犊子包庇作恶,前脚去医院看望过俩倒霉孩子,转脸就让警卫员把儿子往工读学校送。而李长材却怂货软蛋,接了萧正和顾寒江送来的进口营养补品,和几千块钱医药费,就让这事揭过去了。
伤好之后,薛中泽向母亲追问到了生父的姓名、工作单位,就一刻不耽误的找了过去。此后接长不短儿的就去找亲爸团聚。
那时薛骁璔已经落实政策,独自一人住着一个独门独院。
薛骁璔后来经过无数次回想,才大致屡出头绪。应该就是参加过茶话会不久,他就被通知参加支农改造拉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劳动小组。然后懵懵懂懂打起背包出发了。等他再回来时,两张单人木床拼成的双人铺上,已经躺着快两个月的儿子。
孩子降生之前,薛骁璔和媳妇就定好名字,梅花傲然立雪,汲取水分是化雪成泽,越发别具风骨,如果是儿子定大名——中泽;女儿的话就叫中澜。儿子的阴历生日是那年大雪节气,两口子的姓占齐‘梅雪’两样,就按领袖诗词中——‘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给儿子起了小名‘笑笑’。
梅珊因为担心丈夫的安危,勉强撑了两个月就再没有奶喂孩子;薛骁璔每礼拜骑着加重的永久自行车,到二三十里地以外的郊区农村,用单位同事给他攒的全国通用粮票换牛奶。
当政治歪曲演化成瘟疫蔓延起来,必定是举国动荡乾坤倾覆。在那种异样毒瘴满布之下,不只是薛姓一家被种种荒谬的政治信仰、革命阵营裹挟并割裂。而是所有事物都被这股宏达的漩涡牵动着,同时也不可避免的被侵蚀摧毁着。
那段忙碌的日子尽管清苦也不失幸福,然而即使如此也没有持续多久,薛骁璔再次接到通知,要他去某农场报道。上级有重大政治任务要布置,说是赶排献礼大戏。
看到离婚通知书并要求立刻签字时,薛骁璔正在工作组里接受政审。同来的伴奏同事鼓佬儿抽着旱烟袋劝他说:量小难把将军做,怕死不见五阎罗。进到这里的人,家境背景都是有疤瘌有掌儿的,政审关这一道门坎外,是人间还是五阎罗殿,谁都不知道。里边儿人尚且难过,更不敢想那娘儿俩在外面会经受怎样的苦楚。还是别拖累了那娘儿俩。
于是夫妻双方连面都没见着,就被按着手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薛骁璔托人捎信给大哥,让把孩子送到了老人身边。可是等他完成国庆献礼样板戏献演,从统一居住的劳改农场赶回家;孩子已经被抢走了。据薛大嫂说是女方派来的人,将她推倒在地,就抱起孩子上了那种军绿的吉普车,扔下一张字条扬长而去。
字条是梅珊写给薛骁璔的,简单一句话:薛,儿子跟着我更有前途,你好好改造、工作。梅。
刚会坐、会笑、会找爸爸的孩子,说丢就丢了,薛骁璔心痛得整整一个月睡不着觉。薛老爷子劝次子,现在薛家上下前景黯淡,把孩子放在薛家,说不准还会遇到什么运动。跟着亲妈倒不至于没人管;亲情血脉是断不了的,总有一天父子们还能见面。
转过年落实政策重返舞台,其后的几年里,薛骁璔的生活极尽简单,除了练功排戏,就是侍弄自家院里的几株梅花。在他的日历牌中,早没有了年节假日的概念。
那也是个晴天儿午后,薛骁璔在排练厅里,摆弄着团里的“公共儿子”小璋璋练马步。传达室老头进来找他,说门口有个半大小子要找姓薛的长靠武生。当时团里挑长靠的武生只有薛骁璔一位,他以为是在老家的侄子薛昌华来了,就把孩子托付给场面班子的人,快步赶去了大门。
传达室老头指着传达室房檐下立着的少年,“就那孩子,说不清要找的人姓名,就咬定了姓薛,能演架护背旗的武生。”
薛骁璔曳好腰间丝鸾大带的长穗走到近前,那个孩子眨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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