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想起了什么,杜琋抬起头,犹带泪痕的脸看得宋涟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对了,琬儿的事,怎么样了?”
抬手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珠,宋涟拥着人轻声道:“快中午的时候我的人看到他们进城,我已经派人带着你的信物去找了。别担心,琬儿从小就机灵,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巷另一头,一道人影踏雨而行,渐渐靠近。三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柏礐下意识地将杜琬挡在了身后,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出鞘。然而那人却在距离三人二十步左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接下腰间的佩剑看也不看地丢在地上,朝三人微微躬身,道:“敢问是杜琬杜公子和柏礐柏将军吗?”
三人心中一凛,柏礐心中警钟大作,沉声反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却没有回答,探手入怀,柏礐背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却见那人只是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道:“小人奉杜琋公子所托而来,琋公子言琬公子见了此物便可知详细。”
三人一惊,方才隔着雨幕,谁都没有看清邢台上有多少人,分别都是谁。杜琬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欣喜:莫非,三哥还活着?柏礐却是瞳孔一缩,道:“扔过来吧。”
来人也不多话,手一扬便将油纸包扔了过来,柏礐不动,一边的何旻身形一闪,将那物稳稳地接在手里,只感触手之时力道便已几乎衰竭,确实只是单纯地将东西抛过来。
杜琬接过油纸包,颤抖着手缓缓打开,只一眼,身子便是一震,看向来人道:“你是说,我三哥还活着?”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
来人却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包内还有一物,琬公子看过便知。”
杜琬一愣,忙将纸包完全打开,一只通体碧绿的扳指,本应是上品,偏偏根处横着一道断痕;一块乌木牌子,粗陋的花纹,中间一个歪歪扭扭的“琋”字。
时光倒错,年仅十五岁的杜琋第一次跟商队外出回来,便兴冲冲地跑到幺弟房里,得意地炫耀道:“琬儿快看,纯正的翡翠玉扳指呢。好不好看?”六岁的小杜琬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立马吵着闹着要玩。杜琋宠弟弟,也就真的给了他任他把玩,结果小杜琬手上一滑,扳指“碰”的一声磕在了桌上,虽然没碎,根处却多了一道裂纹。小杜琬知道做了错事,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杜琋到底疼爱弟弟,非但不怪罪,反而哄道:“琬儿乖,不哭不哭。没事的,裂了三哥也戴着。嘿嘿,裂了倒好,你看,这不就有了个记号了嘛。以后你看到这个裂痕,就知道是三哥的扳指啦。”
小杜琬止了声,吸着鼻涕睁着大眼睛看着杜琋。杜琋不由笑了,摸了摸弟弟的头,伸手拿过扳指便戴在了手上,道:“你看,三哥戴着好不好看?”未张开的骨骼,成人的扳指戴在手上有些宽大,小杜琬却用力地点了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接着伸出小手,用自己比杜琋小了一倍的小拇指勾了勾杜琋的小拇指:“那三哥要一直戴着哦。要是哪天三哥在外面想琬儿了,就让人把扳指送来,琬儿就去找三哥。”
一个多月后,杜琋便又离开了家。小杜琬在家里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弄坏了三哥的东西,得送点东西赔礼才是。小小孩子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块乌木,便照着府中侍卫腰牌上的花纹,抓着小刀一笔一笔认认真真地刻了起来。末了还在中间刻上了一个大大的“琋”字。还是三哥教我写的呢,小杜琬看着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如今,玉扳指和乌木牌都躺在杜琬手上的油纸包里,杜琬定了定神,轻轻取出乌木牌。这么些年过去,牌子上的花纹字迹已多少有了些磨损。福至心灵般,杜琬突然将木牌一翻,原本平整光滑的背面,多出了几个字:“跟来人走。”
杜琬的眼眶瞬间又湿润了,本已停止的泪水再次混合着雨水在脸上横流:除了自己,杜家还有人活着,真好,真好……
将油纸包重新包好,杜琬抹了一把脸,也不多问,对来人道:“带路吧。”
柏礐心中有所怀疑,连忙阻止道:“子珒,没准是陷阱呢……”
“我知道。”杜琬却十分淡定,“不过,既然对方都能找到我们,如果他们真想抓我,我们也是逃不掉的吧。所以信他又何妨呢?”说罢,便朝来人走了过去。
柏礐无奈,和何旻对视了一眼,只得也抬脚跟上。
简朴的木门被轻轻叩响,屋内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恭谨却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人已经带到了。”
杜琋心头一跳,下一刻便挣开宋涟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木门。湿漉漉的乌发贴在脸上,显得脸色格外苍白,水珠顺着蓑衣滑落,在脚边汇成了一小滩,不知是否是因为寒冷而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一句:“三哥……”
☆、第二十四章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兄弟俩都渐渐平复了下来。杜琬才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在一边的三皇子,连忙行礼道:“罪民谢过三殿下。”
宋涟忙扶起他,又摆了摆手免了柏礐和何旻的礼,道:“没能救出杜大人,我哪里担得起这个‘谢’字。此处隐蔽,你们若不嫌弃就先住下吧。这一个月来朝野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待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再想法送你们出京安顿。”
案桌上简单地设了一个牌位,一身孝服的兄弟俩静静地跪在案前,看着火盆里的之前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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