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装傻道:“什么东西?”
“大……”陆尘潇刚吐出一个字,就猛然反省不对。这个小孩可以随意地说出大自在天的名号,但不代表着他也能,若是被其他人听去了,给大自在天惹来什么麻烦,那可就太糟糕了。因此,他收了一下话音,说出了大自在天在灵霄派的化名,“元朔的诗。”
“你是说这个?”
陆尘潇急急忙忙地把那张宣纸夺了过来,宣纸刚一到手,他立刻检视了一番:还好,宣纸白白净净,字迹分明,显然余琏还没来得及对它做什么——脑补了一大堆熊孩子对着大自在天的真迹各种祸害的陆尘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眉眼都忍不住舒展开了。
甚至,他忍不住抿起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陆尘潇注视着宣纸,挨个把字句抿入心底,反复咀嚼,内心就像是一个几百年没喝酒的老酒鬼,突然得到了百年仙酿一样,把酒水含在口中,不敢下咽。突然,陆尘潇眼角的余光瞥见余琏在看着自己。
余琏身上有着非常干净而澄澈的气息,所以,他的注视也如婴儿一般无邪。但陆尘潇内心突然就涌入一股难言的羞愤。他恶狠狠地瞪了余琏一眼:“看什么看?”
“没看啥。”余琏翻了一个身,背对陆尘潇,发出了均匀的呼声。
——就算是装睡,你也好歹给个过程吧。
但刚刚被一个生人撞到这一幕,即便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人也应该有所反应,更何况陆尘潇从来都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当下,他也不戳穿余琏的假睡,缓缓踱步到门口,只身离开,再合拢房门。
随着那一声咿呀的关门声,门内又重新万籁俱寂。
余琏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清明,没有丝毫的困意。他的身体是极端疲乏的,但精神却在亢奋。雪发的小孩蜷了蜷身子,他双手抬到了只离眼前几寸的距离,借着稀薄的月光,余琏手上的白色宣纸,清晰可见。余琏沉默地,仔细而谨慎地把折纸展开了,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协助一朵花苞依次拨开花瓣,徐徐绽放。
上面的字,余琏很熟,因为那是不久之前,出自他的笔下。
“哈哈哈哈哈,逃过一劫了,无需写诗篇,心底很畅快。”
那是余琏在诗会上随手写成的,所谓作诗,需要人情景付诸于笔端,当时的他几乎把所有的情绪都冰封了起来,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分魂转世对写诗一事的厌恶之情,因此挥笔而就了这么一首……说是打油诗都不好意思的作品。
但是,它怎么就落到了陆尘潇手里?
而且,明明余琏摸走的是两张纸条,为什么陆尘潇就要走了大自在天的那一张。
余琏百思不得其解,他伸手在枕头底下掏了掏,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啄了一下。大自在天是用了全力,但余琏只感觉到手上被蚊子蛰了一下——毫无痛感。大自在天被他扯着脚趾拖了出来:“喂,鹏鹏,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大自在天用白眼作为回答。
“请,尊,重,师,长。”余琏用弹指敲小黄鸡的秃头,说一个字,敲一声,像是和尚打木鱼一样富有节奏。
暴力之下,大自在天终于不得不把眼珠子转回来了。但他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说,‘有你这个样子的师长么’。迫于毫无师长模样的余琏的淫威,大自在天不得不开口了:“我管他之前和我什么关系呢,从今天开始,我和他就是死敌。”
“你就不好奇他究竟是谁吗?”
“叽叽叽叽叽叽……(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把我头上的毛削掉的,是不是他?)”大自在天十分冷静地回答,“叽叽叽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什么问题吗?)”
“……”太有道理了,余琏无言以对,“你打算怎么报复?”
“叽叽叽叽……(当然是把他的脑袋顶上剃光一个圆形区域了)”
余琏对此无话可说。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暂且不提屋内这师徒俩越跑越远的话题,且说陆尘潇,他虽然离开了屋子,但也并未离开太远,他慢慢沿着小溪上架起的木桥上走过,再一拐弯,就看见了太史飞鸿搭起来那间小棚。七乱八糟的药材散落一地,而太史飞鸿就站在正中央,眺望着天空的星辰。
他专注地伸出手,五指时而合拢,时而张开,观察指缝间落下了的月华和星光。
——时而明起,时而剪灭。
“太史……?”陆尘潇迟疑地问。
听到响动,太史飞鸿转过头来看他,他的表情是生疏的,但又透露着某种深刻地熟悉和亲切。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陆尘潇,这才轻声问候:“……好久不见了。”
陆尘潇一震:“是你。”
“是我。”太史飞鸿重复道。
两人这段话如同猜谜一样,但其中的含义,谁也没有丝毫的误解。是的,如果说之前的太史飞鸿是被陆尘潇动过手脚的“修改版”,那么,现在这个眉眼舒朗的少年,无疑就是“完整的原版”了。
太史飞鸿安静地转过头来看他,他的脸上笼罩着一种朦胧地迷糊,似乎刚从一个很漫长的梦里醒来,他看着陆尘潇,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只是很柔和地笑了。很奇怪的,这个笑容让陆尘潇想到过早盛开的花,最终在冬末春初的冷风中瑟瑟的样子。
——很是可怜。
太史飞鸿就这样笑着对他说:“阿潇,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们两个人可生疏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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