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绍则霍地站起身从何培文身后轻轻抱住他:“不是,可是对你,不知怎么了,就是想听你说爱我。”
何培文看着镜子里的方绍则,眼神里都是欲言又止。
方绍则看得出来,却无法,只在何培文耳边轻声叹了口气:“你不信我?我看上去就那么像负心人?”
何培文笑说:“如果不信,就不会背着我姐跟你来往,方总监,你对一个昨晚刚睡过的人说这样的话,有倒打一耙的嫌疑啊。”
方绍则一时语塞,抱了何培文半晌才笑说:“何培文啊,你这信口雌黄的本事都是天生的还是跟谁学的?这一场情从一开始,我可是占过半分便宜?”
何培文笑说:“身心俱伐……方绍则,你不觉得你有些贪心么?”
方绍则彻底无话可说,半晌才叹气:“你这叫空手套白狼啊,一句承诺都不愿意给我,却要我先立牌坊。你是不信我还是不自信?”
何培文从他的怀里离开,坐下,慢慢的整理着袖口,微微着低头,眉眼间像是一种失落,方绍则坐在他斜侧方,清晨的阳光顺着半敞的窗帘,落在餐桌上,何培文的手在明亮的地方,脸却在暗处。
这个样子的何培文,有一种谜一般的气质,他的过去,他的思想,即便是到如今,方绍则仍一无所知。而方绍则迷恋的,似乎正是这个样子的何培文。他就像一本方绍则看了封面就想翻开的书。而翻开后,却是白纸。方绍则却又偏不信。总觉得应该有什么暗语,一遍一遍的看那些白纸,努力想找到些什么,却总是一无所获。
明明就在眼前,却觉得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且所花费的心思,没有着落,得到的回应若有似无……方绍则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迷茫甚至惊慌过。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孙谦催命也似的催他。
何培文送他去机场的路上,他盯着何培文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叹气:“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像张爱玲写的那个被姑母卖给纨绔公子的大学生。”
何培文笑着一手扶方向盘一只手去掩他的嘴:“你再胡说。”然后又一边笑一边说:“这才像。”
方绍则侧头盯着他笑:“其实,我觉得乔琪最后这个动作和台词是回心转意的。你学他这样,我能当作你对我也是回心转意的么?”
何培文欲言又止,只顾着开车。
在候机的时候,何培文冷不防的说:“方绍则,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绍则愣了一下,还没等想好怎么回答,听见登机广播,突然就忘了该说什么,只是抱住何培文用力的吻下去。
何培文觉得这个场合不是很自然,有些抵触,方绍则叹气,说:“你是死鸭子嘴么?非到这个时候才肯说?还是成心的?”
何培文这才笑说:“是我失态了。”
方绍则拿起行李,想了想又丢在地上,何培文忙拿起来塞到他手里笑说:“去吧,到了记得打电话。再不登机就误了。”
方绍则站着不动,一脸不情愿:“亲我。”
何培文无奈,凑上去在他嘴角一吻。
方绍则低头在他耳边讲:“五天。到时候再算这笔账。”
何培文看着方绍则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才转身出了候机厅,回去的路上,无意识的一侧头,看到空空的副驾驶竟觉得一阵失落。何培文不是对方绍则没有动过一丝想要长长久久的念头,只是总一闪而过罢了。
然而方绍则看上去诚挚热烈的眼神和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抵挡,何培文自认为,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整颗心都会拱手相送了。他的自控能力一直很堪忧,比如,心意未决,已经上床了……虽然对于互生好感的成年人,上床并不是一件太值得深究的事。
何培文接到方绍则的电话的时候,正在跟杨采薇一起进餐。他简单说了几句就收了线。
杨采薇问都不问过程,直接说:“就这么分居两地?以后打算怎么办?”
何培文笑了起来:“姐,我觉得,你可以说的委婉一点。”
杨采薇白了他一眼:“委婉?你做事的时候都没委婉,现在嫌我说话不委婉了?”
如果方绍则在场的话,应该会十分敬佩杨采薇,因为何培文只有在杨采薇面前,会被彻底碾压。这是方绍则十分喜闻乐见的。
何培文给杨采薇起了碗汤,“这家菌汤特别好喝……”
杨采薇不为所动:“别打岔,说你的事儿呢。”
何培文只好缴械投降:“其实,并没有那么快,我有些不确定。”
杨采薇笑得有些得意:“你看不上方绍则?”
何培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绍则堂堂一个大区销售总监,他只是市场部一个职员,杨采薇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无奈的笑笑:“我只是你弟弟,不是万人迷。”
杨采薇低头喝汤,声音收了些,像是自言,也像是跟何培文说悄悄话:“可是我总觉得,你应该是最好的。也该得到最好的。”
何培文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王婆卖瓜?”
杨采薇探着身子将手伸到餐桌对面敲他的脑袋:“想挨揍就直说!”
何培文忙闭嘴低头喝汤。
杨采薇不再说什么,何培文就像个鸵鸟一样,她只能静静的站在他身边,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他自己去直视,去面对这一次的改变。
何培文再一次接到方绍则的电话时,是夜里十一点了。
电话接通后,方绍则先问:“还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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