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幽怔忡的时候,唐瑞郎又冷不丁地说道:“宣王既然要见我,那我明天就去会一会他。”
陆幽顿时回过神来,紧张地追问:“他一定是要拉拢你,你准备怎么做?”
瑞郎嘿然一笑:“他的那张脸长得那么好看,而且有求于我,肯定是好话说尽,说不定还会投怀送抱。你说我准备怎么做?”
陆幽顿时竖起双眉:“他一身的臭病,你要是敢碰他,就……再别靠近我!”
“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当真了呢。”
唐瑞郎朗笑出声,又伸手来搂陆幽的腰肢:“你不让我碰他,那就让我多和你亲近亲近。有了你这个正主儿,那个冒牌货我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陆幽虽然不满意他的甜言蜜语,却也没有抗拒,反而异常温顺地贴着唐瑞郎的胸膛。
“……我有点怕。”他喃喃低语,“如果太子不废,赵阳势必会受到赵昀迫害,继续留在他身边的我,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然而一旦废了太子,我姐她……”
“这是你姐自己选择的路。”唐瑞郎将他搂得更紧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你不要担心。”
陆幽苦笑:“你什么时候比我更懂她了。”
“……话可别这么说啊。”唐瑞郎摇晃两下,似乎窘迫,“我只是作为一个同样关心你的人,特别能够理解她的某些心情罢了。”
正说到这里,只见宫门外远远地走过来一位眼熟的小宦官,正是平日里替戚云初传口信的小鹞儿。
“长秋公今晚要回丽正堂,请您待会儿过去说话。”
推算起来,陆幽已有五日没有去过丽藻堂。这天傍晚,他早早地推开了院门,看见内侍省的主人已经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闭目养神。
或许是这几日不眠不休、随侍君侧的缘故,戚云初难得显出了一丝疲惫,他的嘴唇没有血色,细长凤眸之下也隐约有了青色的淤痕。
他本就不是那种外表强壮的人,此刻更是清减了几分,静得像一株柳树。
虽说宦官内侍不该参与朝政,然而以戚云初的身份地位,想要做到置身事外反又谈何容易。这些天来辗转找到他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陆幽突然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静谧。
正巧晚来风起,他进屋取来一张薄毯想要为戚云初披上。才转个身的功夫,靠在树下的人就已经睁开了双眸。
“……”
戚云初仿佛还没有彻底清醒。他微眯着眼,定定地看着陆幽,嘴里轻声念出得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东君……”
东君何许人也?
陆幽一愣,却已经脱口而出:“秋公,是我,陆幽。”
“……是你。”戚云初这才如梦初醒。
他扶着额,将遮住面颊的长发拢到肩后,然后皱着眉头:“怎么没戴面具?”
“这些天宣王折腾得紧,一会儿叫我跟着他,一会儿又让我替他行事。面具一天三番五次地揭戴。师父心疼材料,叫我省着点儿用。不过还请秋公放心,夜里光线朦胧,我来时也非常小心,并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那个吝啬的老太婆。”
戚云初嗤了一声,却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从陆幽手上接过薄毯披在身上,懒懒地问道:“听说今天,有个养马的来找过宣王了?”
第81章 甘露殿
宫里头的事,巨细靡遗,全都逃不过戚云初的法眼——陆幽早就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毫无保留之心,又将沈启光之事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
戚云初反问他:“你可知道这沈启光是个什么人?”
陆幽摇头:“不知。”
戚云初道:“此人少时家贫,寒窗苦读数载,一路考入诏京却又遭遇横祸,被马匹撞断右腿。眼看春闱之期将至,他竟拖着断腿入了贡院,最终中第登科——这在当年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奇事了。”
陆幽思忖道:“此人的言谈举止的确不俗,仅用三言两句便撩动了宣王。可我却不明白,如此明晰的一个人,又为何回跑到赵阳这边?莫非又是一个与太子有过节的?”
戚云初并不正面回答陆幽的疑惑,却悠悠然地说了一段往事。
“沈启光的父亲当年在大户人家中做庄客,家里穷得吃不起肉,就养了一只老母鸡,生蛋给孩子补身体。那大户人家家中养着一头恶犬,将母鸡咬死,沈父上门理论,却反而被管家威胁,要将他们全家都赶走。
当时七岁的沈启光得知此事,却让家人就此揭过,闭口再不谈及此事。
转眼到了年关,那只恶犬又咬死了另一户庄客养的小鸡。这次,沈启光连夜潜入大户人家自己的鸡棚,一口气弄死了十多只鸡,又将羽毛和血洒在狗窝里。
想起前几次庄客们的抱怨,大户人家不疑有他,干脆利落地处死了恶犬。而沈家偷偷藏起了两只死鸡,过了一个好年。”
说完这段话,戚云初忽然停下来问陆幽:“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借刀杀人,兵不血刃。这么小就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长大必然更加不简单。”
说到这里,陆幽又若有所思:“……只是,这些事本该只有他的家里人清楚。又怎么会弄到天下皆知?”
“那是因为,他的家人不及他一半的聪慧,却有两倍长的唇舌。事情走漏之后,沈启光被拿去见官。那县官倒是个好人,认为沈启光年少聪慧,只是性子阴冷了些。此案从轻发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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