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嘴唇,难受地扭动身体。
突然,漩涡加剧旋动,倒海翻波扭曲万有引力;整个人霎时有失重之感,下半身像变得丝缕不挂大喇喇地任由炽热海水包裹吞吐;那海水幻化成温柔的兽,暴烈地舔舐,细致地噬咬;齐非的脚背绷得直直,十个脚趾无助蜷缩,颤颤蹭乱底下丝质床单。
“啊……”齐非弓起背,周围幽蓝的海水咕噜咕噜地冒起闪着白光的泡泡,那么一大串一大串飞快地往顶上水面浮升,最后消失在大片大片影影绰绰的蒙昧天光中……
全身酥软得像一滩水,柔和,滋润,舒惬。
齐非喘着气。渐渐,眼前的海水退去了,混混沌沌一片模糊遮住视线……
放松后,睡意一阵一阵袭上来。
似梦非醒之时,一声呢喃“睡吧……”助他一夜好眠。
——
第二天。
齐非转醒。
“嗯……”舒服地伸了一个大懒腰,揉揉睡眼。
夜里星星碎碎的片段,模糊回笼。
似真亦幻。
齐非翻开薄被,身下衣物整齐,没有被换过,也没有黏湿感。
他下床去洗澡。
身上没有痕迹。
难道又是做梦?齐非狐疑。
——
下楼到饭厅,佣人一早做好早餐。
是干贝淡菜粥。
粥米煮得香软稠糯,干贝和淡菜粒粒饱满,滚热的香粥入口,整个人倍感精神。
吃了几口,齐非想起什么,问佣人,“……昨天夜里,我睡下后,宁海腾有来过吗?”
“没有。”佣人摇摇头。
没有?齐非蹙眉,含着大汤匙,两腮鼓起小包子。
想了一会儿。
莫非我真做梦?
真是活见鬼了。
梦里现实三番四次乱我心神,简直罪大恶极!
齐非不管三七二十一,生气地吩咐佣人,“你让人过来把家里的门锁全换了!”
——
康子维上午接到小玉的电话,说是顺道接他去探望齐非。
小玉是典型的都市“白骨精”,工作雷厉风行,穿着干练时尚。现在,她的大众炫目红正停靠繁忙大路旁。在“引人注目”这点上,她深受其上司熏陶。
康子维上车后,戴着蛤蟆墨镜的小玉递给他一份文件。
两张a4纸,五号字,字体颜色缤纷多彩。
小玉开车,解释道,“这是老板的‘过敏食物一览表’。红色那些是绝对不能吃的,蓝色那些是要看分量吃的,黄色那些是吃了时而过敏时而不过敏因此最好别吃的,黑色那些是有特殊要求的;比如面条。”
小玉拐了个弯,接着说,“原料一定要用俄罗斯伏尔加河流域出产的小麦磨成的面粉。详细要求已经写在上面了,你看看。”
康子维找到那行长长的黑色宋体字。看完后,他问道,“这样的面粉在哪里可以买到?”
小玉转头看了他一眼,“……听说是要进口当地的小麦,然后在专门的工厂研磨加工制成,市场上没有那样的。”小批量精工生产,对各道工序严把质量关;市面上流水线作业的大批量制成品可没法相比。
“……”听完,康子维低头看着纸面,没有说话。
小玉用余光瞄了瞄。她刚才这么说,可不是要凸显贫富差距、特地打击康子维。(好吧,她承认有一点这样的心思。)
春游过后,结合之前的感谢信,小玉对康子维的想法有了一些了解。
康子维也许可以发掘出齐非不同的侧面。后者或许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团结友爱,必要时还会站出来惩治恶人而不是当个软脚虾纸老虎。
然而,这些侧面并不能掩盖“齐非是矜贵的富家少爷”这样的事实。没有褒贬义,只是就事论事。
就拿这一次过敏的事情来说,齐非的过敏体质是不可抗力,即使康子维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他没有能力雇佣研究所替他研究哪种面粉无害,没有能力从俄罗斯进口最好的春冬小麦,没有能力建一个专门的加工工厂。
难道,他就真让齐非一辈子不吃面条了?
康子维看到的是齐非的正面,在齐非的背后,不知有多少人默默围着他打转。
正因为有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康子维才看得见现今站在他面前鲜活迷人的齐非。
可能齐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于精神上或许可以不在乎世俗藩篱、等级壁垒,可是他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地透露出这个事实。
康子维可以喜欢齐非,但是如果他想和齐非在一起,那就是螳臂当车,妄想用薄弱的力量,去阻挡现实的残酷战车。这不是活生生的“以卵击石”,是什么?
小玉一早就想通透了,所以在齐非这个诱惑身边,她可是气定神闲的。
啊,难怪宁海腾会放心留她在某人身边,啧啧,果然boss啊~
——
小玉和康子维来到齐非家,工人们正在“锵锵”地换锁。
“怎么回事?昨晚有小偷吗?”小玉惊讶。
“……差不多啦!”齐非一会儿跑去那边叫工人多加一把锁,一会儿又往楼上蹬蹬蹬。
“看老板这样,他多半是全好啦!”小玉说到。
“嗯。”康子维点点头。
看着齐非活蹦乱跳的身影,康子维忽然想起昨天医生口中的“腾少爷”。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与齐非相爱多年的男朋友?
鲜黄的兰博基尼,散发逼人气势的背影,还有与齐非相拥的和谐。
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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