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在第三天停了,礼部郎中大松口气,今日可是圣上宴请群臣为三位异性王接风洗尘的日子。宴会一切事务都由礼部安排,如果大雪不停,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圣上交代。郎中幽幽叹口气,盛宴的安排本是鸿胪寺的事,不知怎么就落在他们礼部的头上,哎~也不知是不是圣上看他们礼部最近太闲了。
圣旨三日前就下了,但凡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出席皇家盛宴。一时间,京中豪门世家、清门勋贵都热络起来,就连京城各大珠宝铺子也热闹起来。刚送走赵家小姐,又迎来孙家姑娘。
这些士族小姐使足了劲的盛装打扮,都想在皇宴上夺目出彩,好寻个翩翩浊世的世家良配。
雷霆王府,因为呈袭还在忘川对着青楼的姑娘流连忘返,所以皇宴就只得以墨参加。老管家三天前就开始忙活了,派人搜罗了京城所有珠宝衣铺最精美的衣服首饰。心想,自家小姐是第一次在京城贵女圈子露面,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将那些自傲清高的贵女都比下去。
宴会酉时开始,老管家未时就带着丫鬟来给以墨梳妆打扮,进院的时候便看见一男子没规没矩的趴在小主子脚边一口唾沫乱飞,说得天花乱坠。
张月鹿在说啥?
当然是粱耀祖咯。
“哎呀,主子,前日京城赫赫有名的慎之公子又传出一首佳作。”张月鹿目露崇拜之色,学着儒生摇头晃脑的念道,“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融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念完之后还有模有样的品头论足一番,“这首词紧扣红梅既艳如桃杏又冷若冰霜、傲然挺立的独特品格,全词物我交融,浑然无迹,清旷灵隽,含蓄蕴籍,堪称咏物词中之佳作。渍渍~花似美人,美人似花,饶有情致。‘好睡慵开莫厌迟’,我认为此句最好,既生动传神地刻画出梅花的玉洁冰清、不流时俗,又暗示了梅花的孤寂、艰难处境。”
朱雀引着老管家带来的丫鬟将衣裙和首饰放下,见张月鹿一副陶醉样儿,忍不住的出声打击道,“这些话怕是从哪个儒生学子嘴里听来的吧。”
当面被人拆穿,张月鹿顿时恼怒,涨红着脸,死不承认的反驳着,“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领悟的?你这是瞧不起人!”
朱雀一手捻起金摇,一手拿着碧玉珠钗,放在一起比较一番,然后放下金步摇,说道,“你哪天要是能写好‘睡慵开莫厌迟’这几个字了,驱师怕是做梦都会笑醒。”驱师是四宫二十八星宿的识字启蒙老师。
当年驱师教朱雀青龙等人识字,众人都老老实实的跟着读书学字,就连最会闹腾的玄武都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认真练字,可就张月鹿一人特立独行,死活不安分,一个字写了七八遍都写不好,每次驱师授业,他就无病呻吟的装死不去听课。十几年下来,就勉强能识字。
张月鹿肚子里有几滴墨水,朱雀能不清楚?能作诗、赏析,鬼扯吧!
张月鹿涨红着脸,憋着口气,双眼死死瞪着朱雀,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两巴掌,叫你不给我面子!叫你不给我面子!可考虑到武力值的问题,只得悻悻作罢。
张月鹿这厮性子跳脱性情暴戾不说,还有个见不得人的癖好,就喜欢扮博雅做知识渊博之辈,半夜抽风的时候就装儒生做派,喝着小酒,指着娇花,吟首小诗。当然,那些诗全是剽窃人家滴。
以墨放下手里的杂谈,看着满脸愤愤的张月鹿,漫然说道,“既然这么喜欢,那就里面的教书先生多是国学大儒之辈……”
“哎呀,主子,您饶了我吧。我不去,我不去——”以墨的话还没说完,张月鹿就急得跳起脚来,连连吼道,以期打消她这恐怖的念头。他好不容易熬过了驱师的摧残,如果再被与那些书呆子送作一堆,他会疯的。
以墨见他如此排斥,也不再说,弹了弹裙摆,问道,“慎之公子是何人?”
刚还神色恹恹的张月鹿立马又精神了,像是打了鸡血,双眼冒着红光,满脸崇拜之色,“这慎之公子可是京都赫赫有名的才子,他随口拈来的一首诗词都能被人做佳作传诵。而年初春闺会试上的一篇《山河论》更是得了燕太师的青睐,成为会试前三甲。”最后还感叹的说了一句,“没想到粱越湖这等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人还能生出如此才情并茂的儿子。”
听到‘粱越湖’三字,以墨诧异的挑了挑眉,记得父王信中说的‘梁家儿郎’的父亲好像就叫粱越湖,“慎之公子可是叫粱耀祖?”
“耶?主子,原来您也听说过他的名号。慎之公子就是粱耀祖,其父是太常寺卿粱越湖。”
闻言,老管家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昨日听府中下人议论,说外面传言这个慎之公子与小主子订了亲,却钟情于清琴双姝的冯家小姐,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的真。老管家望了以墨两眼,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没还是没敢问出声。看了看时辰,只得提醒道,“小主子,皇宴酉时就开始了,您还是快准备准备吧。”
朱雀也拿着选好的首饰服饰到以墨面前,“主子,这衣服怎么样?”
朱雀手里的是套雪白的逶迤拖地长裙,绣着贵气牡丹的抹胸内衬,是现下京城贵女们最喜欢的款式。
以墨撇了一眼便移开眼,显然是不喜。
没事,不喜这件再拿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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