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的能有所回应、犯错的能被宽容,别对他好,那本是多么违心的谎话。
谁不希望恶梦了结?即使在冀望时看着另一人被扼杀似地死亡,他还是无法停下,望着美好的情节如同海市蜃楼。
昨日明灭的星空下,他没能说出来。就算来不及、他也愿意学学看,如果能练习,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摆脱所有的「恶」。
「十四,我真的喜欢你。」
现在,在这个短暂的当下就好。若他卸下刺猬的刺……
「但我恨你。」
柳齐蓦然僵硬,十四抬起头,手上的血迹渐渐干涸成暗色。滴答滴答,柳齐突然听得见自己后背淌血的声音,眼前的人仍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神相当疏远。
说来,方才一直是这种冷漠的目光吗?那他好不容易出口的话又算什么?柳齐的思绪好像掏空了,剩下满脸的泪痕,意识过来后便使他无比难堪。
「现在你的意愿一点份量也没有。」
本能地扯开笑,残酷的口吻好像与生俱来。他退后了几步,转身踏出客房,可门却没关。
故事留在一扇门板后方,靠着墙,坐在他留下的那些血迹上,倦然地阖眼。
章之参拾参 炼狱
章之参拾参.炼狱
1.
没见过地狱的人,又怎么可能深陷?可当人们已经分不清自身和深渊的分界,那么,地狱便源于自己。
柳齐回来得很快,事实上他也只是到自己的房间拿东西而已。再听见脚步声而张开眼睛,十四看到的便是抵住眉心的枪口。
回到客房的那人跪在床垫上,脸部的表情像是被洗成空白、又控制不住地扭曲。他的伤处还在流血,那层污浊的红色同样染上了双眼,使他目光看起来异常可怖。
「这些日子躲着厉禹,我有时就想,杀了你,我会轻松很多……不论我愿意花多少时间变成值得你温柔相待的人,你就是不可能接受,是吧?」
「你希望我接受什么?」
十四看着柳齐,只要他手指发力,所有事便都结束了。黑色的□□贴在前额,可他打从心底地感受不到恐惧。什么都无所谓,除了悲哀以外,他又能用什么样的眼光注视这个人……
开枪,并且死心吧。对他而言被剥夺的是整个白日,那又怎么可能接受这单薄的星光?
「杀了我。」
吐出这句话后,柳齐露出教人难以形容的神情。未抹去的泪痕隐约地反光,刚刚还扼住他脖颈的手,却无法扣动扳机。
走到了这步,明知自己被凝望的人所憎恨着。看着这张形容憔悴的面孔,柳齐还是下不得手。
他的地狱,他的所爱啊。
「我不会杀你。」
出口的话还混着眼泪的咸味。移开枪管,拉起十四搁在床面上的手、把□□放到他掌中。柳齐只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片冰凉,去他妈的,他看起来肯定狼狈得可笑。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十四拿住了他交到手中的枪,沉默地看着柳齐低下头,泣不成声。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问着、获得原谅的方法。可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看十四那双腿,再看看死去的人。
压抑后的哭成了一声声哽咽。十四稍微托起枪身,意外地发现是他熟悉的型号,太轻了,没有填装弹夹,他很快便察觉。
就算是这失控的当下,柳齐也不会拿走火的风险来开玩笑。他没打算朝十四开枪、同样没要让十四有机会杀他。
这种近乎溶入骨血的防备到底算什么呢……三十年人生的不安,好像已经飘泊了更久更久得沧桑。
十四艰难地抬起手,对准柳齐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2.
没有枪响。
少了弹夹的空枪,当然没有枪响。
可柳齐整个人好像凝固了,比起那句恨,十四的动作激起了他更大的情绪。然而那些情绪全部撞在一起,让他忘记了言语,在将近十秒的时间中,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地狱无底,十四对他扣扳机也是那么理所当然……
砰!回过神后便是巨响,十四毫无抵抗地被他一拳揍上腹部,□□摔到床下,抽搐的残肢也把柳齐原先带来的饭盒掀翻。第二次抡拳,他的背撞上墙壁,遭重击的胸腹一阵剧烈的疼痛,但十四一声也没吭。
咚、咚,他闭着眼睛,承受柳齐的殴打。或许他早知道柳齐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恐怕就是彻底绝望,才能让他们都解脱。
呕,他吐了,满嘴都是酸涩参半的胆汁,空气里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来自柳齐的背,但施暴者只顾着把拳头挥向他,闷响,恍惚还有凄厉至极的尖叫。
那是只有柳齐听见的声音。来自记忆深处,女人哀哭求饶着、被男人揍歪了那张悲惨的脸……惨嚎撕心裂肺地贯穿过往。又有谁会知道他曾暗自发誓,绝不重蹈那人的覆辙?
不重要了。那种事到底谁在乎啊?
柳齐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边施暴一边流泪着。十四被囚禁多月后的身躯,几乎可以用脆弱来形容。衣衫底下,肋骨突出的身体在重击中发出一次次沉闷的哀鸣,五脏六腑、和支撑在外的骨架似乎随时要破裂。
躯干不由自主地痉挛,十四的意识很快便模糊了。张开嘴彷佛要叫喊,可硬是咬起的牙关把声音锁在喉咙内,空间里挤满着暴打时的重响,除此之外,只有柳齐沙哑的呜咽。
十四很难不去想他去世的姐姐,那个无可救药的手足。虽然光是痛苦就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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