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开口,只默默等着,直到顾相檀径自缓过神来,面上神色却还有些恍惚。
“走吧……”
顾相檀什么也没说,又瞥了眼那一方小碑,杂草丛生,孤零寥落,怎的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是巧合而已。
顾相檀不断在心中反复游说。
只是一个生辰于忌日都十分巧合的人罢了。
并无旁的。
一定是如此。
——
夜阑俱寂,四面无声。
姬完的知府偏院中忽的掠过一丛白影,陈彩带着兵士正自后门处巡逻而过,余光隐隐瞥见时不禁一顿,忙快步而上,随着追到了院里,只是不过两三步就被一人拦在了外头。
衍方淡漠着一张脸,道:“陈副统领,这个时辰,灵佛已是歇息了。”
陈彩道:“莫侍卫,我并不是来求见灵佛的,只是方才似是瞧见院中有异动,这才进来查探查探。”衍方姓莫,人人皆知,却无人晓得他是当年平阳侯莫乘霄的儿子。
衍方表情分毫不动,只道:“我一直在这儿,并无异样,陈副统领怕是看错了。”
陈彩蹙眉,衍方的功夫他是清楚的,难道真是自己午夜迷了眼?
思忖片刻,陈彩对衍方抱了抱拳:“若是这样,恕陈某鲁莽,打扰了。”
衍方点点头,目送陈彩走远,退了一步,又恭恭敬敬地站回了顾相檀的门前。
而在一墙之隔的房内,一道白影自窗外蹁跹而入,悄无声息地落了地,然后慢慢走到床榻边,看着其上沉睡的人。
顾相檀今夜睡得很不安稳,梦中一派的光怪陆离,他只觉自己一直在跑,寻不到来路,也寻不到去处,忽的一只手环上了自己的腰,顾相檀猛地一惊,自梦中醒来。
察觉到他的颤抖,一道清冷的声音轻轻安抚道:“是我,莫怕……”
在那人栖身时,顾相檀就知道是谁,他转头望着朦胧的暗影,慢慢伸出手抱住了对方。
明明是暑热盛夏,但赵鸢身上依旧一片津凉,连搭在顾相檀腰腹上的手也是,滑腻如冰,就像一块冷玉。
顾相檀紧挨着对方,赵鸢该是沐过浴了,发丝还带着湿意,两人一道躺在榻上,交颈相依。
顾相檀醒透了,但一时半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只想静静体会这难得温存,忽的,顾相檀一把推开赵鸢的怀抱,赤着脚便下了床。
赵鸢缓缓撑坐起身,看着对方在桌案边抖着手打火石点蜡烛,待屋内幽幽灯色亮起,顾相檀提了蜡烛又急急回到床边,伸手就要扯赵鸢的衣裳。
赵鸢未动,任他上上下下地摸着,半晌才缓缓道:“没了。”
顾相檀却不理。
赵鸢见他指尖都有些打飘,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了他。
“没了,只伤了这一处。”
顾相檀猛地抬眼,眼底竟是掩不住的怒火,他牢牢看着赵鸢,还有其脸颊处那约莫有一指来长的伤口。
第97章 礼物
“怎么伤的?”顾相檀语意轻轻,但面上容色却依旧冷肃。
赵鸢同样淡着一张脸,只是眼内的神情温软和暖。
“回程的时候不察被流箭扫到了,过两日便没了。”
说罢,见顾相檀仍是怔怔着未动,赵鸢伸手把人压回了胸前,待抱住了,才觉出顾相檀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着抖。不过是个小伤而已,顾相檀如此惊惧难免有些出乎赵鸢的意料,但他心里到底是妥帖的,顾相檀的心和情,哪怕是一分一毫,都足以让赵鸢触动和珍惜。
顾相檀起先还有些僵硬,直到埋进了赵鸢的怀中,紧绷的肩背才一点点的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回搂住赵鸢的腰,半晌才幽幽道:“渊清……你一定不能有事。”
赵鸢心头一热,不禁“嗯”了一声。
然而顾相檀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应答一般,继续自言自语地反复呢喃。
“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否则……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自己回来这一遭,再入红尘,机关算尽,放下杀亲之仇,费尽心机汲汲营营,把这痛不欲生的日子再重活一次。
若是没有了他,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有这个人好好活着,平安无事的好好活着,他顾相檀倾尽所有,才是值得。
赵鸢不欲多说,只侧头轻吻着顾相檀的脸颊,再由下颚滑到唇角,辗转厮磨片刻,才缓缓覆上那唇瓣舔舐轻吻,这吻甜软亲昵,充满着浓浓的安抚意味,绵密耐心,直到把顾相檀恍惚的神思渐渐拉了回来。
两人鼻息交融,四肢勾缠,亲密无间到能清晰的听见对方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顾相檀轻嗅着赵鸢身上那淡淡的玉簪花香,空落了几日的心终于被填满,两人相依着朦胧睡去。
隔日一早,顾相檀醒来便在枕头边发现了一盏琉璃跑马宫灯。
琉璃为骨,白纱为面,紫色的华彩流苏涤荡,上头绘着六幅凤凰童子图,待得宫灯轻转,凤凰起舞,童子欢闹,说不出的精巧美丽。
一边还轻提了一首小诗:七月七日与天通,朱雀飞来化青童。
顾相檀想到这三年赵鸢即便远在陈州,可只要临近七夕,自个儿总能收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竹编的蝴蝶蚂蚱、有泥塑的仙童人偶,虽然一看便知是街头巷尾骗孩子的物事,半点比不得宫中的剔透玲珑,但顾相檀依旧欣然不已,视若珍宝,偶尔午夜梦回思恋难眠时,只有靠得这些聊以慰藉。
七月初七,这一日,有一人从未忘过,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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