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啊?”
不远处的人忽然叫了一声。
易辙回神,收回腿。车轮碾过红色的破碎炮衣,易辙停在了许唐成身边。
“去哪了?”
忽然被这样问,易辙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看他愣神,许唐成补充:“三十晚上想找你一起放烟花,你不在。”
三十?
听到这两个字,易辙猛地睁大了些眼睛。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许唐成立即说:“向姨开的门,没说什么。”
“嗯。”
这声回应伴随着浓浓的鼻音,许唐成挑眉,问:“感冒了?”
这样一看,才发现易辙的手冻得通红。易辙在他的目光中搓了搓手,然后将手放到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怎么不戴手套?”
“出门的时候有点着急,忘了。”说完,易辙吸了吸鼻子,解释,“没有感冒,就是刚才有点冷。”
许唐成偏了偏头:“你声音都这样了,还没事?”
易辙低着头,不说话。
小男孩看到许唐成一直在和刚来的大哥哥说话,一点都没有继续教他的意思,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声“唐成哥哥”。许唐成低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稍等一会儿。
“家里有药没?”
问完,许唐成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大概是有些多余。
“算了,你先回去吧,外面怪冷的。他马上学会了,我再教他一会儿,待会儿去找你。”
找他?
尽管迷茫,易辙还是本能地遵从许唐成的吩咐,扶住车把,准备离开。
还没想明白这句“去找你”是什么个意思,一旁的小男孩突然说:“唐成哥哥,这个哥哥的车子好看。”
小男孩看了看易辙,又眨着眼问许唐成:“等我学会了,可以骑这辆么?”
“哥哥的车子太高了,你骑不了,这辆你都要够不着了。”话说一半,许唐成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奇了一声,“嗯?你换自行车了?”
新自行车的车闸比之前的要紧,易辙乱捏闸的频率降低了不少。手上突然用了更大的力气,但还是假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许唐成打量了一圈:“我怎么觉得和之前的差别不大。”
也是红色,也是山地车。外形基本没什么差别,只是车梁变成了平的。
“之前的怎么了?”许唐成奇怪。
易辙停了停,低声说:“不好骑了。”
第十五章
易辙匆忙回了家。
家里还是他离开前的糟糕样子,向西荑果然已经出去了。易辙朝她没有关门的卧室瞟了一眼,那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被带走了。
那就应该很久才回来了。这样想着,易辙松了一口气。想到过一会儿许唐成可能要来,他拿了扫把和簸箕,准备将凌乱不堪的地面清理一下,但刚刚动作开来,却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停下来,蹙眉细闻,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来源——或许是因为在外面逛了太久,身上都沾了鞭炮烟花的火硝味。
火硝味,在易辙的概念里,就等于春节的味道。这样的认知让易辙一瞬间变得烦躁,猛地,他朝地上踢了一脚。鞋子踹到了地上的碎瓷片,瓷片快速超前滑动,又撞倒了立在那里的簸箕。一连串没规则的声响,像是嫌易辙不够烦乱,上赶着,都凑着热闹,要到他的脑袋里敲上一下。
易辙咬着下唇,盯住屋子角落的一个点,试图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
但视线所及处,一副手套,躺在一滩已经干涸的咖啡渍里。
很久的静立之后,易辙跨过地上的重重糟乱,走到方才目光停留的地方,弯腰捡起了那副手套。
火硝味还在往他的鼻子里钻,甚至好像还混了一点咖啡味。易辙攥着变得脏兮兮的手套,突然想到了那天许唐成将他送给自己时的样子。
只这样一想,就突然沮丧到了放弃的程度。
他扔了扫把,走到窗边,去看楼底的人。
许唐成还在教那个小孩子,小男孩该是学得差不多了,已经在自己骑着往前走。许唐成在后面追着,嘴里嚷着“我松手了”,手却始终虚架在后座的上方。
车把扭了扭,小男孩慌张地喊了一声,许唐成立马两只手扶住车,没让他摔倒。
易辙静静垂眸看了一会儿,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
家里的门被敲响时,易辙还是没能把狼藉的地面收拾好。他把手套放进抽屉,阖上,走出去开了门。他还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打开门后立在门口,他没有看许唐成,而是垂着头,一直看着地面。
“家里有点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门外的许唐成立即明白了易辙为何会是这样低落的表现。他笑笑,迈开腿进了屋,缩了缩藏在袖子里的手:“今天外面怪冷的。”
易辙关上门,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把饮水机打开。
“我给你烧点热水喝。”
饮水机的红色小灯亮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水烧开要还一阵子,而许唐成应该并不会待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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