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吗?」
「不,我这就吃。」沈澄木然地咀嚼著三明治,不知为何,心情相当地复杂。
等三人都吃完早餐,霍景容把包装早餐的纸盒纸袋收拾了一番,开口道:「我去丢垃圾。」
霍景宸显然对弟弟如此明白事理的表现颇感赞赏,点了点头。霍景容一走,这间病房内就只剩下霍景宸与沈澄了。他有些无措,想了一想,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一整盒用保鲜盒装著的兔子苹果,迟疑道:「吃点水果吗?」
寂静的病房内,两人拿著牙签,默默吃著苹果。
霍景宸吃苹果的模样相当文雅,咀嚼的速度不疾不徐,并且总是把兔子耳朵留到最後再吃,不知道为什麽,就连这种无意义的小地方都让沈澄觉得很可爱。他努力不要一直盯著他看,但是事与愿违,偶尔霍景宸微微动了一下身躯,他的目光又飘了过去。
「沈澄……」
他回过神来,赶紧道:「什麽事?难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立刻就去叫医生!」他当机立断地起身。
霍景宸无奈地打断了他,「不是,你坐下吧。」他顿了一顿,嗓音和缓地道:「你不用那麽紧张,这个伤口也不是你造成的,不必感到内疚。」
「我不是内疚。」沈澄解释道,「我只是……」
只是觉得心疼。但是这句话他怎麽能说出口?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他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霍景宸沉默地凝视著他,沈澄陷入了某种奇妙的情绪当中,思考能力完全消失,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亲了霍景宸,动作迅速敏捷,甚至没有多做停留,因此霍景宸简直是猝不及防,一脸愕然。
「你……」霍景宸有些吃惊,又有些想笑似的,却没有半分要动怒的意思。
「抱歉。」沈澄匆匆打断了他,忍著尴尬,鼓起勇气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几个月前提出的那个邀约……现在还算数吗?」
霍景宸一声不吭地望著他,过了许久,才有些意外地道:「我以为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沈澄小声道,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如果你已经找到新的对象,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情,我其实……我……」他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於是窘迫地垂下了脸。
过了半晌,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对方嗓音低沉地道:「真的不後悔?」
沈澄没有说话,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事前已经想好了整件事,连该怎麽开口的台词都思考过了,但是事到临头,他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冷静下来。关於这件事,他早先已想过了很多次,只是这场地震带来的意外改变了他的主意。
虽然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狼狈难堪,不过如果只有一种方法能亲近他,沈澄也别无选择。他的自尊原本不该容许这件事,但他又别无办法,因此也只能顺著自己的欲求做出取舍。
他心中那些如火焰一般灼热又不可捉摸的感情,究竟会因为这样的开始而烧成燎原之火,或者终究熄灭且连一点灰烬都不留下,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其馀的事,也不过就是选择取舍的问题罢了;付出代价,得到报偿,这其实很公平。他如此想道。
「你们这是在干嘛?」霍景容的嗓音有些迟疑。
沈澄回过神来,才发现霍景宸还在摸他的头,一时有些窘迫,想要坐直身躯,但霍景宸的手却按著他,彷佛无聊似地把玩他的头发,对霍景容道:「你打电话给景宜,公司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他,我要休息几天。」
不知道为什麽,他说出最後那句话时,目光紧紧盯著沈澄。沈澄抿著唇,直视著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色泽深暗的眼眸中似乎滑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他无来由地跟著走神了。
霍景容瞧著他们,皱著眉,「你们这是……」他顿了一下,没好气道:「算了,反正不干我的事,随便你们吧。」他说完,就拿著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因为地震的缘故,电影的布景出了一些问题,拍摄必须中止一段时间,沈澄便按照章姐的指示,返回市区回家休息。隔了一天,有人上门,沈澄开门让人进来,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位年轻人道:「沈先生你好,我是霍先生的秘书,敝姓江。」在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後,对方拿出一个信封,又抽出一张名片一起递过来,客客气气道:「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往後沈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的东西,或者有什麽需要办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沈澄打开信封,发现里面除了惯例的金卡以外,还有一把崭新的钥匙。
「这是……」他一脸困惑。
「这是霍先生的意思。」江秘书语气委婉,态度温和,「那个地方你也去过的,就是霍先生现在住的地方。如果沈先生方便的话,随时可以过去,想要立刻搬过去也没关系。」
沈澄沉默片刻,问道:「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吗?」
江秘书对他的问题倒不意外,笑著回答:「也不是。拿到这把钥匙的,沈先生还是第一个。」
这样说来,自己也还算是特别的?不过这种事情并不值得高兴,反正无论待遇如何,终归只是包养关系罢了。沈澄笑了笑,礼貌地送走了江秘书,拿著那把钥匙把玩,金属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片刻,渐渐就变得有几分温暖,不复先前的冰冷,他握著钥匙叹息道:「要是人也能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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