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能得手,一定还会再找机会对他不利的。现在这消息一传出去,他们也许就不会对他再下手了。”
无论如何,苏青溪这三个字我都说不出口。
素羽微微一笑:“你能这样想,很好。我能做的也就是如此而已了。接下来能不能成事,还要看他们有没有把握机会——”
崔叔闻小声问:“少爷,那咱们现在上哪去?”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都走了一夜的路了,素羽还没说要去哪呢。只见素羽把车帘一掀看着外面远处,精神有些恍惚:“云嘉。”
我惊喜得一下子就懵了。
苏青溪他们……办完了这里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云嘉去的吧?
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崔叔闻一脸的不满:“少爷,云嘉有什么好玩的呢?我记得你以前常说,等有时间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现在不就有时间了么?不如咱们去隐居吧——”
我一拳头锤下去:“少爷说去哪就去哪,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聒噪!”
素羽软软地哼了一声:“谁说云嘉就没有山清水秀的地方了?”
崔叔闻在我肩膀上狠狠一拳,两眼闪光:“天下之大,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非去云嘉不可啊,少爷,咱们去别的地方不行么?”
素羽脑袋往后一仰:“其实我去哪里都无所谓的。只不过突然想去看看,就去呗。咱们从前不也是想去哪就去哪的么,哪来那么多罗嗦。”
崔叔闻哭丧着脸:“是,少爷……”
这天傍晚,素羽的心情非常好。
奚国就在宋国的正西方,马车一路往西,素羽撩起前面的车帘就能躺着看夕阳。他躺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无比陶醉,一直到天黑了都不说一句话。
然后就该睡觉了。
我躺在外侧,崔叔闻突然用力把我往里面拉:“过来一点嘛,不然你半夜会掉下去的。”
我平时虽然读佛经,但是别的书多多少少都看了不少。平时不一定会记得,但是一到有事的时候就会想起来。
比如这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加之我身无分文,崔叔闻盗无可盗,所以……
他大爷的,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他十三我也十三,他就是真想怎样,我还怕了他不成?!哼,有地方,不睡白不睡!
我老实不客气地往里面靠了些,立刻就有一条胳膊一条腿横到了我身上。我一手把那胳膊拎起来甩开,它又横了上来。我再把它扯开,崔叔闻很委屈地说:“里面不够地方睡,你就让我放一下啦。”
原来如此。往外有掉下去的危险,往里有崔叔闻的胳膊……我想了想,反正他现在也小得很,胳膊细得能羞死擀面杖,能重到哪里去呢。于是就没有再动。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觉他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了,脑袋还歪在我肩窝里,睡得正香。我正想着这就是得寸进尺的真实写照啊——再往里面一看,就炸毛了——他大爷的,里面还有那么大一块地方,他居然敢说不够睡?!
我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扯开,那边素羽懒洋洋地说:“孩子们天亮起床了——”
哼。
一路走下去,几个人谁都没闲着。经过有人烟的地方的时候,素羽就会撩起车帘让我和崔叔闻看那些从旁边经过的人——只看一眼,然后品评。没人的时候,我们两个就互相督促着背书。素羽叫我们背的东西都很奇怪,说难也不难,都是些评论奚国时政还有奚、宋、齐三国纵横之势的文章。我们一边背,他在一旁讲解。虽然不知道背来有什么用处,但是素羽督促得很严,我们只得老老实实一篇篇地背下去。
我不爽的事情就是,为什么一篇文章我要来来回回背很多遍才能记住,崔叔闻这家伙却只要扫一眼就能记个七七八八——我不服气!
后来倚风悄悄告诉我:“你认命吧——这小子几个月大就会说话,抓周的时候把文房四宝都抓了,三岁就会背天下策……当年整个丞相府都以为他这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
我白一眼背完了书正理直气壮地睡大觉的崔叔闻,非常之讨厌,突然瞥见素羽眉头一挑,脸色变了变。我顿时吓得不敢出声。
不过崔叔闻睡了也有好处,那就是素羽对我会稍稍放松一些。我可以找机会缠着他教我变化的口诀。虽然他嘴巴紧实得好比那泰山上的花岗岩,但是在我甜言蜜语加撒泼打滚的凌厉攻势之下,终于还是给我从石头里榨出几滴水来!
所以……马车又走了好几天,走到奚国和宋国边境上的东宁城的时候,我终于能变化自如——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变回原来的身体再睡,嘿嘿,一来不用再怕崔叔闻那两只到处乱摸的爪子,二来终于可以敞开四肢睡个舒坦了。
进了东宁城,素羽说走累了,要在东宁歇几天再走。我本来还以为按素羽少爷的排场,一定会甩出一大锭银子把这城里最好的客栈包下来,就咱们几个住——谁知道马车只在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溜了一圈,就开到一个佛寺去了。素羽跑进去和里面的和尚闲聊几句佛法,那和尚眼都直了,非要留我们住下来,还摆了一大桌斋菜。
开饭的时候素羽客客气气地对那和尚说:“久闻圆通寺的斋菜天下闻名,果然名不虚传!”说话的时候却朝我挤了挤眼睛。崔叔闻闷笑一声,耳语:“少爷可怜你吃了一路的白馒头素包子,想给你打打牙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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