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真能甩手就翻墙跑人,怎么说也拦不住,要是让知乐跑了,那就是逃兵,更麻烦。
他还是有点高估知乐的忍耐力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心性沉稳,也没办法和大人比的。捣蛋鬼的眼力也超乎他的想像,这小子摸清了知乐的脾气,处处针对,鸡蛋里挑骨头,知乐也确实积了不少怨气。
真是烦啊,还不如回去“潜龙”拼命。
败城偷偷往门外瞄了一眼,知乐矮小瘦削的身影在荒地上越发显得瘦弱,垂着的脑袋一动不动,像是一块木头桩子般。
败城越看越心疼,毕竟平时一口一个“小爹”的叫着,刚才那下子他稍稍重了手,换作其他新兵,这会儿恐怕已经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也就知乐这样从小摔打到大的受得了。
知乐啊,你就盼着赵斌赶紧来吧,他来了,你就能解放了。
败城就是在用苦肉计。
这事没法善了,作为排长,他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新兵们从宿舍的窗户望过去,个个面目凝重。
“真要治他?他不是排长的干儿子吗?”方江嘀咕着。
“排长还是挺有原则的。”小白脸看事情比较清,“这种大事他不会护着,护着反而是害了他。”
“就你懂!”方江不服气了,却又有些后怕,“这个知乐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被打成那样还敢动手。”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卫广笑嘻嘻地挪揄。。
“一边去!”小白脸不耐烦地说,“我说啊,这事没完,古建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新兵打战友,排长打新兵,闹大喽!”
败城不一会儿回来了,命令新兵整理内务。等一干人忙完,天色已经暗了,往窗外一看,知乐还站在那儿呢!
败城隔几分钟就往窗外瞄,心里难受死了,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表露出来。
等赵斌赶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稀疏的月光下,知乐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28、罚归罚 ...
知乐的脸已经冻麻了,十二月的杭州,即阴冷又潮湿,荒地里没遮没挡,惨淡的月光下,冷风一吹,他只觉得从内脏到衣服都结了冰。
他哭得又委屈又害怕。
以前无论老爹怎么罚,他都不怕,因为老爹是为他好,不管再怎么罚,老爹永远是老爹,最终还是会原谅他的,把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现在,老爹把他交给了小爹,他有种感觉,老爹不会再露面了,他剩下的人生必须和小爹一起过。
可是,小爹现在也不要他了,只对别人好,他要怎么办?
知乐再也不想当兵了。
这些兵和老爹、小爹都不一样,明明是不一样的,小爹硬说是一样的,还非说是他不对。
他有哪里不对?他做的明明很好,老爹以前都表扬他,为什么换作小爹就行不通了?
那个古建一直在挑他的毛病,看他的眼神和以前那些追捕的人一模一样,不,比以前那些人还讨厌,可是小爹就护着古建!他要学不喜欢的字,要用筷子,还得受陌生人的气!
这些人都欺负我!老爹,他们都欺负我!
知乐脸上的泪被冷风一吹,干成了一道道的痕迹,泪水淌过的皮肤很快就没了知觉。他不敢动,生怕败城再动手,败城的手比老爹要轻,但他就是觉得比老爹打得疼!
忍了再忍,他还是轻声哭了出来,小声嘀咕:“老爹,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赵斌来之前已经从于正那里把整件事听过一遍了。
于正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绝不会弄虚作假,他还是第一次见于正对一个新兵评价如此之低,那个古建能把于正都得罪了,还真不容易。
不过,知乐是败城带来的,赵斌就准备来拿捏拿捏某“败类”的软肋,顺便讨点便宜。
结果,到地头一看,罪魁祸首在医务室吹空调,受欺负的反而在野地里吹冷风。他奇怪地凑过去,就见知乐小脸冻得惨白,脸上一道道泪痕,嘴里还在不断嘀咕着“老爹老爹”什么的。
赵斌顿时就有些心疼。
知乐的资料他看过,十六岁的小孩子,成绩却是拔尖的,据于正反映,还很听话,这样的兵,放在哪里都是干部的心头肉。
在这种天气让一个小孩子站在这里,除了那个“败类”还能有谁?在他的印象里,败城虽然有真本事,但练起兵来也绝对不留情,变着法子整,还整得让兵找不出理来,不然怎么会被叫“败类”呢?
“知乐!”
赵斌喊得声音挺大,但知乐却完全没听见,他哭得眼睛都肿了,脑袋嗡嗡作响,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话。
“知乐!”赵斌上去拍了下知乐的肩膀,没想到一拍之下,知乐就像个没根的人般直接往地上倒了下去。
赵斌吓了一跳,一把捞住知乐软软的身体,对着宿舍楼里亮着的房间就吼了起来:“教官!教官!”
败城早就在门洞里盯着呢,看见知乐倒下去也吓了一跳,直接就窜了出来,迎上抱着知乐的赵斌连声问:“怎么了?”
“败城,你疯啦!”赵斌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为刚才自己的大惊失色而脸红,摆出连长的架子厉声喝斥,“新兵冻出个三长两短来,你想脱军装是不是?”
“报告连长。”败城一看赵斌的架势,也收了“私下身份”,大声道,“新兵知乐无故殴打战友,军姿站不好,我罚他在这里反省是正常的!连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报告你,这个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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