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冲知他从不无的放矢,思忖半晌,问道:“难道……宫里和万大叔另有什么蹊跷不成?”
穆子石看他一眼,声音很是淡漠:“没什么蹊跷,我只是不想让他再跟你我乃至宸京有什么牵连……少冲,就当我求你。”
齐无伤观其颜色,叹了口气,起身拽着齐少冲便出了营帐,直言问道:“子石是薄情寡义之人?是忘恩负义之人?是攀附权贵之人?”
他问一句,齐少冲摇一下头。
齐无伤道:“既然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什么偏偏做得活像个混蛋?”
齐少冲若有所思:“想必这事情……有我不知道的关节?”
齐无伤笑道:“这不就是了?他知道的事你不知道,他让你离万大叔远些,也肯定是为了万大叔好。”
齐少冲迟疑片刻,黯然道:“我在他面前从无隐晦,可他为什么就能瞒我一次又一次?”
齐无伤微微一笑:“皇上给过你三封密信,你却也从未告诉过他里面写了什么……”
看向他的眼神,有洞透一切的明朗智慧:“他或你……或者死去的予沛,都有不想为人知的事。”
齐少冲低头沉思,突然问道:“那你呢,三哥?”
隐约有挑衅的意思:“你也有事瞒着子石么?”
齐无伤垂眸道:“有。”
“好比方才,我心如刀割,却不敢露出半分,若我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那就是往他心口捅刀子,若连我都撑不住,他更加要惶惶然不知所措。”
齐少冲沉吟片刻,低声道:“刚才他到底为什么哭了?”
齐无伤摇头不答,眸中寒光烁烁,冷厉之色森然如刀。
很想不顾一切孤身入京杀了舒破虏,但守土为帅之责,却是不容丝毫懈怠儿戏,否则置十万将士于何地?置边陲子民于何地?
何况杀一个兵部郎中说容易却也免不了麻烦,总得等一个时机,便是等不到,待边疆平定,自己也能造出一个大好时机来!
回到射虏关,齐无伤当即令全军整肃,城头火炮架好,滚木雷石齐备,又安排一支千人之师开拨南柯山扼守山道,以防蛮族暗度陈仓。
先将防守布置妥当,即请诸将、主簿、参军等帐中议事。穆子石抱着粮秣饷银的卷册与邱鸣西一道,亦在其列。
齐无伤毫不废话,开口便是一句:“草原一口气出了三个王庭,已成大患,雍凉军绝不能坐视,与蛮族一战,势不可免,诸位各抒己见,看看咱们这仗该怎么打。”
穆子石不禁暗笑,齐无伤行事果然厉害,他只问怎么打仗,却绝口不问该不该打,开场便堵死了那些只求守城的将军的嘴。
一言既出,帐中诸将十有七八均目露异彩兴奋异常,新近提拔的一位中郎将名唤卫弃,最擅轻骑突袭英勇绝伦,当下拍案便道:“大伙儿早就想切了那群杂|种,憋得都不行了!王爷前日大破拔海王子,儿郎们操练都格外起劲!就等着王爷下令,咱们提着刀干娘!”
邱四邝五等人有的是指挥佥事有的是中郎将,亦都在座纷纷赞成,邱四道:“国家养兵,为的就是安边靖陲,草原蛮族如此骚扰祸害咱们大宁子民,早该驱逐剿杀才是。”
齐无伤听着,转目看向几位资历深的镇抚、怀化将军。
其中有一位赵明德,军衔最高,随烽静王时日最久,思忖片刻,壮着胆子劝道:“小王爷,咱们边境将士,多年蒙受皇恩,务必要稳妥为先,镇守一方,以守为要,这也是老王爷多年征战的老成之道,射虏关乃是大宁北地的咽喉要塞,宸京的屏障藩篱,断不容半点疏忽啊!”
说着看齐无伤脸色并无异样,心中稍安,续道:“再者兵者凶事,不可轻举妄动,蛮族虽设下三个王庭,但不过乌合之众化外之民,无非就是抢些牲口财物,咱们大军一动,也就远遁溃逃了,根本不足为虑。若一腔血勇大动干戈,反而伤了圣上怀敌附远的仁德。”
齐无伤耐着性子,问道:“那依赵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穆子石看他神色,低声对邱鸣西道:“无伤快拍桌子骂|娘了,这姓赵的老头儿可要倒霉。”
邱鸣西摸着胡子笑道:“王爷正嫌这几个倚老卖老的碍手碍脚,趁此机会把他们发作了,也是好事。”
105、第一百零三章
赵明德咳了一声,四顾看了看另几位宿将,道:“依老夫愚见,小王爷不妨令关外居民撤回雍凉州内,蛮族抢不到东西,自然退去……坚壁清野,岂非兵不血刃的退敌妙策?”
齐无伤登时变脸,勃然怒道:“妙策?妙得退让我大宁国土给那些个蛮寇?不管不顾关外子民的性命死活?”
说着从案几后一跃而出,活像头猎豹一扑而上,一把揪住赵明德的衣领:“本王升帐,说的是军国大事,众位将官无不衣甲整齐顶盔配刀,你这位镇抚一品的大将军,穿得竟跟京城里逛窑子的富家翁一般无二,你是戏耍本王还是藐视军法?”
赵明德吓得木木登登的不能动弹,织锦绣金的衣领勒得喉咙浮出了一圈胖肉。
一旁几个关系尚可的同僚忙过来拉着劝着:“王爷息怒!”
又几个早已不忿这些尸位素餐的将领,也一窝蜂的涌过来,大力拉扯那几位将军:“不可对王爷无礼!”
一时帐中乱成一团。
穆子石只觉大开眼界,大宁军衔最高的几位将军在抡着王八拳打罗圈架!
心中暗赞齐无伤这一手玩得着实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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