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毓文的眼睛里已经水汪汪的了,说:“真的没有办法?那些川军弟兄太惨了!这他娘的不是人干的事情!”
杨诚弹了弹烟灰,轻轻说:“毓文兄,你想一想,为什么阎长官会不要川军?为什么只有李长官肯接收川军?你再想一想,明明我们武器装备、作战能力明显强许多,为什么我们还在待命?毓文兄,上峰的想法,我们心里都有数,没用的。”
汤毓文握紧了拳头,说:“内斗也要分场合、分时机,现在日本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带这么背后捅刀子的!委座连共产党都容下了,为什么容不下他人?!”
郭笑天接话说:“容不下他人的,不止是委座!”
汤毓文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坐到了椅子上。是啊,不给川军补充武器、补充人马,这不是靠哪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让独立团原地待命的命令是汤恩伯司令亲自下的,这里面的弯弯绕……
汤毓文闭上了眼睛,独立团所属的第52军归第20军团司令长官汤恩伯统一管辖,第20军团是刚刚从第一战区划到第五战区来的,第五战区除了第20军团是正规中央军,其他的全是杂牌,有西北军、川军、八路军,这个第五战区作战指挥长官看着名头响当当,其实实际指挥力度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说别的,第52军军部肯定是唯汤恩伯命令是从。
汤毓文靠在椅背上,良久,他问:“穆白,你怎么沉住气的?”
杨诚开口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政治与我等无关。”
汤毓文苦笑了一下,说:“也好。”
郭笑天的心开始抽搐,与汤毓文的路见不平相比,杨诚太过于冷静。郭笑天知道,自己的冷静,是因为自己随时都牢记着国民党的内讧与自己不相干,因为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
可是杨诚呢?他过于忠诚于这个政党,他过于忠诚于这个政府,过于忠诚于委员长!这样的杨诚,有被策反的可能性么?恐怕,连汤毓文的可能性都比他要大得多!
李然要自己一直待在杨诚身边,到底准备怎么打这张牌?自己和杨诚的这种关系,如果被李然知道,他会怎么做?一年前的密电里,李然说,在时机未成熟之前,将不会再给郭笑天任何指示,他说的时机,到底是指什么?
郭笑天平静的表情开始碎裂,他不敢再想下去。
汤毓文发现了郭笑天表情的变化,苦笑着说:“安之,你也觉得于心不忍?”
郭笑天迅速回神,叹了一口气,接过话说:“是啊,武器落后,补给不足,却还要拼在最危险的地方。都是娘生爹疼的,说什么人权、说什么平等啊,一碗水都端不平,唉!”
杨诚自顾自的抽着香烟,没有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
晚上,杨诚明显感到郭笑天的心不在焉,杨诚给了郭笑天一个绵长的吻,之后,捏着郭笑天肉肉的耳朵,说:“安之,你最近成长得很快,我和毓文都发现了,你带兵打仗是个好手。但是,政治上不成熟。”
郭笑天靠在杨诚怀里,没有说话。
杨诚抬起郭笑天的下巴,两人对视。杨诚说:“记得我们从南京出发时,虎子哥的话么?”
“记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杨诚看着郭笑天,眼睛晶晶亮,说:“战场生死由天定,我不管。内斗这种事情,我们离得越远越好。我们跟着委座,跟着虎子哥,是不会错的。”
郭笑天咽了口口水,没有说话。
杨诚说:“安之,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等赶走了日本人,我就请虎子哥帮我们活动活动,你我讨个清闲差事,去过把酒东篱下的日子。或者,我们干脆什么也不做,我们回乡!我们一起回绥芬河,在河畔建一所房子,我们做个小乡绅!”
郭笑天看着杨诚的眼睛,被他的憧憬打动了,郭笑天仿佛看到了故乡绥芬河,那山那水,那茂密的森林……
杨诚还在憧憬着:“我们每年秋天,一起去地里收租子,我们给那些收成不好的农户免租子,然后他们都叫你‘郭大善人’!雪化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林子里打猎,我们想办法捉几只梅花鹿回来养。等我老了,你就帮我弄个轮椅,我要那种新型材料的,你推着我,顺着绥芬河踏青;我要是比你先死,你每年都得来我的坟前上香,你要在我的墓碑上写上‘未亡人郭笑天’……”
郭笑天倏然想起了留在故乡的大哥郭大栓,倏然想起了杨诚所有的回乡规划都和郭笑天完成,而一旦回乡,自己则是郭小添!那谁是郭笑天?谁去和杨诚完成这些白头偕老的美景?!
郭笑天的心里盈满了酸涩难耐的情绪,这种酸涩如奇毒,慢慢在血液里弥漫,让郭笑天的身体每寸每寸如万针扎过。郭笑天狠狠吻住了杨诚,郭笑天用这个热烈的吻掩饰着自己快要爆裂的内心。
那个晚上,郭笑天难得的热情主动,郭笑天拼命的让杨诚填满自己,仿佛这样,两个人就能够真正的合二为一,两个人就能够天长地久。
没几天,就传来滕县失守的消息,驻守的川军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狠狠打击了骄纵的矶谷廉介。
本来,独立团应该是离滕县最近的部队,可是,在滕县血战的同时,独立团却接到命令莫名其妙的移动了驻防地。
李宗仁求爹爹告奶奶,汤恩伯才调动主力第85军王仲廉部救滕县。结果,王仲廉部因行程过远,未能及时赶到,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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