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了一步,他用跟我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外表……却不一样的灵魂,小小声答是。
67.
……
68.
待我回神之际,两人已经拥在一起。
我在他们两人三米的地方看着,看着月光将那相连的影子拉长,延伸到了我空荡荡的脚下。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已经死了,也让我体会了,魂飞魄散的滋味。
第9章 69-78
69.
……或许这么讲有些夸张,可我实在找不出准确的词。
毕竟在那个瞬间我的确有种悉心守护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而最让我感到绝望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才真是锥心——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现在看来,却该死的熟悉。
70.
我以为我沈掠造了一辈子的孽,什么也都看开了,没想到还差得远。
我以为我无牵无挂,可我最终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这一点,或许老天爷看的比我更清楚。
所以我留下了,没有去投胎,而是守在这个我离不开、舍不掉、割不去的人身边。
——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惩罚,用一个天真无邪的灵魂换掉腐烂的我,替我得到我穷其一生也不敢奢望的东西。
我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却又什么也没搞懂,毕竟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任何解释。
后来我认了,这就是命。
71.
最初难过的劲儿过去之后,我就有点麻木了。
习惯这种事情其实不怎么难,只是看你遭遇的够不够多。
就像我头一回杀人差点没把五脏都呕出来,如今我却可以谈笑风生面不改色,闲暇之余还能舔舔爪子上的血。
一开始他们抱在一起我就受不了,焦虑的满屋子乱飘,现在却已经能逐渐习惯,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失态,至于心里头难不难受……谁在乎呢?
毕竟从未有人过问。
就连与我一向亲密的阿朱,也在看到我一身血腥气从外归来时露出惧怕的眼神,因为她看到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来自地狱的无常。
她认识的我是那个在勾栏院里俯首做小的下童,是那个有点尖牙的狗崽子。
而狗崽子终有一天会长大的,因为他知道短小的前爪和瘦弱的身体无法守护任何东西,他拼了命的磨练自己,在刀山血海中打滚摸爬,长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狼。
在我终于可以保护她的时候,她却恐惧起我的獠牙和利爪,觉得太残忍,太危险。
就像生前的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没能换来一个带有温度的眼神,现在我死了,别人用了我的壳子,却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他的心。
72.
好了,抱怨完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死了这种事情也怪我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
我要是再厉害一点,至少能脱出包围圈,又或是躲开那致命的一剑,然后跟晚到八百年的于炼接上头。
你看,到头来,还是我的错。
73.
……
但这跟我想杀尸体没有任何冲突。
毕竟我是个魔教份子,杀意上来了,我六亲不认。
嗯……教主的话,还是会认的。
毕竟他长得好看。
74.
祭月大典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秦非月得了空,隔三差五的往隔壁跑。
于炼还是会经常来到房里,又是针灸又是下药,尸体被插得跟个刺猬似的躺在床上,一脸苦相。
我幸灾乐祸的看着,还凑上前去推于炼的手,哪怕来来回回都是穿过去,心里头也期盼着这小子能抖一下,往死穴上扎。
可惜于炼手稳得很,下针那叫干脆利落,没受到半分影响。
毕竟我已经死了。
我的行动无法影响到任何人,我的声音也无法传递到任何地方去……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而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
75.
今天吃点心的时候,尸体把碎屑粘在了嘴边上,秦非月亲手替他拭去。
我很惊讶,我以为那双冰冷无情的手只适合杀人,没想到竟还会做这等细腻之事。
看来我以为我看透了秦非月,也不过是“我以为”罢,他还有太多我未曾见过、亦或是来不及见的一面,而现在,却完完全全的表露了出来。
可就算如此,他也未曾放弃对尸体的监控,身边的侍女从一个变成了三个,而于炼的定期造访,恐怕也是与这个有关。我对医术懂得不多,可我知道能让同为护法的他跑得如此频繁,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但不论如何,这已经与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
76.
我能明显感受到,下人看着尸体的眼神改变了。
如果一开始还有掩饰,那么现在已经是完全的不屑,当然了,他们藏得也很隐晦,但这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其实这很正常,魔教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弱者便只能、也只配成为附属,在尸体意决身居后院,活在教主的保护下时,这个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我或多或少还有些不甘心,但这份不甘心并不能改变什么,谁让我死了,我输了,他才是赢家。
而作为败者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花费二十年时间一点点构建而成的堡垒被一点点摧毁,因为它的基石换了,从坚硬的花岗岩换成了温软易碎的玉,华而不实,败絮其内。
他担不起我的地位、我的威望,因为他终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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