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阴痛苦至极的紧皱双眉,双唇渐渐被憋出一片青紫,握住他的手腕却没有用尽全力去反抗,像一只落入猎人陷阱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的病狼。
“忘川!不要冲动!”
眼见此人就要命断于陆忘川手中,江红菱冲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大惊失色:“有什么事三思而行,你先放开他......快啊”
在聂华阴的窒息之前,陆忘川终于放过了他。
江红菱连忙跑过去探了探无力跌坐在墙角的聂华阴的鼻息,责备道:“什么仇怨?他受了重伤尚靠一口气吊着命,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聂华阴气息不稳的跪坐在地上,面色倦怠唇色苍白,清瘦的身形像一支雨打风吹中的柳枝,他的眼神早已没有以前的冷傲和杀气,就连他眼角时常迸射的毒刺般的锋芒都变得异常朦胧模糊,与其说此人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如说他是落难的书生。
五百多年忘川河冷,果真把他的戾气都消磨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清凌凌一副傲骨,支撑着不肯倒下。
江华提防着陆忘川再次发疯,把他向后推了几把:“什么人?你认得他?”
然而‘聂华阴’这三个字陆忘川死也不愿意说出口,攥着拳头几乎把自己的手骨捏断,毒辣刺骨的目光牢牢盯着聂华阴,冷笑道:“什么人?真正的忘川君回来了”
聂华阴这三个字被视为禁语,从来没人敢提起,世人只知几百年前偷练封魂阵走入魔道的魔头封号忘川君,鲜少有人知聂华阴。
江华恍如雷惊......
江红菱从陆忘川口中得知他的身份时,并无表多惊讶,只是多看了眼前这清隽如风的男子几眼,把他搀扶了起来。
聂华阴垂首站定,虽然气息虚弱,但他的脊梁挺的笔直,双肩坚韧,似乎肩上压了两座大山也绝不会垮下去一星半点,这顶天立地,孤高自傲的气势,倒是几百年来从未变过。
“陆公子”
他的口吻像是从深潭中飘出的幽幽寒风,无悲无喜波澜不惊,垂着眼眸淡漠道:“不必非难,该离开时,我终会离开”
陆忘川压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冷冷注视他片刻,忽然抬手揪住他的衣襟拉到自己面前:“就算你不离开,我也会送你离开,你不是早死了吗?谁把你复活的”
“......我没活”
“装神弄鬼?你的魔剑现在在我手上,我一剑砍了你信不信?”
聂华阴微阖眼眸看着他,嘴角牵出一点若有似无的零星笑意:“你在我眼中看到魂光了吗?我的魂在你身上,现在的我不过是靠着几缕残魂拼凑的死魂填充如今这幅身躯,活死人罢了”
陆忘川眯起眼睛,将信将疑。
江红菱道:“没错,忘川,他的确以死魂吊命”
陆忘川不依不饶的问:“是谁把你从坟里抛了出来.....段浔阳吗?”
“......不是”
“那是谁?”
“我不记得了,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陆忘川松开他的衣襟,向后退了一步:“那你说说,你怎么会在赫连山庄的地牢里”
聂华阴猛然的皱紧眉心,头疼似的捂住额心,顿了顿才道:“我说过,很多事我都不记得”
陆忘川不为所动的盯着他,显然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嗤笑一声道:“那你从坟里跑出来做什么,一问三不知先生?”
聂华阴长输了一口气,抬眸看着他道:“世事与我无所牵绕,我只想找一个人”
陆忘川唇角那点笑意迅速的凝结成冰,问:“谁”
“段浔阳”
聂华阴|道:“你也正找他是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段浔阳’这三个字,这不是他的‘秘密’来着吗?
此刻,陆忘川无比的想把他的嘴缝上,或把这人再埋进土里,送进地狱。
愤怒过了头,就变成了诡异的平静,陆忘川道:“山河涧,谁不知道”
聂华阴|道:“我知道山河涧在哪里”
山河涧是封存山河契书的地方,是人神不入的禁地,由三生老祖看守,除了他,再难有他人知晓,聂华阴竟然说他知道山河涧在什么地方......
“我应该信你吗?”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我,只要你能帮我把他救出来”
陆忘川勃然又怒了,抬手指着门口:“滚!段浔阳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关系!救不出他,我就跟他一起死了!”
聂华阴很平静,淡淡道:“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你没尝过忘川河底的孤寂,才会说的这样轻巧。
也是,死了有什么意义?化作两具白骨长埋地底吗?
陆忘川愣了愣,一时竟无话可说。
聂华阴看着他一脸怔愣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走到他面前,道:“我从未想过如今的你会是这样,也好,我欠他了,都由你替我还了”
陆忘川却说:“我并没有替你偿还什么,我只是比你更大逆不道,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我敢”
“是了......”
聂华阴笑道:“是我不领情,现在后悔算不算太晚?”
陆忘川道:“晚了,你我都晚了”
聂华阴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淡淡的笑说:“不,你还不晚,你还活着”
一夜相顾无言,第二天晨曦微亮时,陆忘川牵了四匹快马在客栈门前等,片刻后,江红菱和江华,以及聂华阴出门与他汇合。
聂华阴把黑纱帷帽戴在头上,踩着马镫翻身坐在马背上,扬鞭指向东升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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