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的声音示威一般:“如何?”
虞楚昭重新站直残破的身体,立在悬崖和火焰之中的身体笔直如剑。
这一刻,站在在燃烧的天空和黄河水中间的虞楚昭,仿佛傲然立在天地尚且鸿蒙的时光之内,不惧天地、不畏神明。
“与天地斗,其乐无穷。”讥诮的笑容爬上虞楚昭露出骨骼、焦炭似的脸,显得尤为狰狞:“你不得不接受,这是早已布好的局,小爷不过是来顺水推舟,算是赏你们的。”
“小子!莫要狂傲!”
祝融的视线在那柄熟悉的金色上一扫,下一瞬间,烈火呈旋风状席卷而上!
虞楚昭嘴角犹带着一抹凄凉眷恋的笑,胸腔中翻涌的两个字却再出不了口,下一刻,躯干四肢化为焦炭断裂碎裂,瞬间化为齑粉!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关山,大地在巨响中惶然震动。
“怎么回事!?”章邯瞳孔收缩,望向北方河道。
黄河岸地龙出土一般地动山摇,骑军兵荒马乱。
项羽心死如灰,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兀自跪倒在那匹孤零零的、被严重烫伤了马蹄的战马脚下,手上死死扯住的半截衣袖盛不住的眼泪打湿了膝下的焦土。
轰鸣声渐响,英布神色骤变,从地上猛的弹起来直扑章邯而去!
下一秒,黄河滚滚流水倾天而下,以千钧之势奔流袭来,眨眼间扑灭万里大火,淹没焦土,倾天水势兜头而下,刹那间淹没八百骑兵,关山瞬间化为大泽!
洪荒的大洪水再现之中,一道霞光冲破浩瀚的水平面攀着天幕而上。
晨光降临,燃烧了四天的大火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黄河泥沙之中,一柄乌黑的五尺长刀沉浮片刻,最终,这带着誓言、记忆的长刀被翻涌的泥沙深深掩埋进了黄河底。
一声悠悠的叹息随水气弥漫在黄河上方,仿佛叹了一句自古江河恨离人。
——————————————————————————————————卷三鸿蒙山河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没更……有机会哪天给补上……实在是出去玩的太ppy了……
☆、鬼面生
三年后,汉四年,广武天气阴霾,带着倒春寒的凉意。
汉军军营也是一片愁云惨雾,众将士皆是战战兢兢,除了等待一个号称“鬼面生”的军师归来帮忙之外,别无他法。
二失成敖成了汉王刘季的奇耻大辱和心头之恨,花了一年时间打下来的城池,楚王项羽一夜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又打回去了,是个人估计都忍不下去。
一个月前,六十万大军才在此聚集起来,重新编排成型。
两个月前,汉王刘季形单影只的从成敖败逃而出,三十万军队在敖仓陷入苦战,另外三十万,被鸭子一样从成敖赶出来,甚至来不及寻找自己主公哪里去了。
“岂有此理!乃翁忍不了!”帅帐之内传出一声暴躁的大喝,白瓷茶碗带着刘季翻滚的怒气由主位摔下去。
张良微不可见的往左侧斜了下身子,看上去不过是因为跪地过久而摇晃了一下,却又堪堪避开了迎头砸过来的茶碗。
“哐当”一声,茶碗狠狠砸在张良膝前,溅起的棱角在张良眉角上划上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主公息怒!”张良毕恭毕敬开口,垂着的眼眸藏住了越发明显的不满。
若非是看重了可以在幕后操纵这刘季,日后可以江山共坐,这三年张良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的。
刘季指着帐门的手指头不住摇晃,急促的喘息几声,一个“滚”字终究还是没吞的下去,从嘴里伴随着唾沫星子迸溅出来。
张良没抬头,却能猜到刘季现在那张紫涨的脸,依旧四平八稳的一句:“主公息怒!”
汉中王刘季终日沉迷酒色,几乎已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刘季却偏偏又指望着手下的一干人替他打江山,遇事则开口骂娘闭口叫爹,流氓本色终于在三年前趁着项羽失意撤军彭城还定三秦之后暴露无遗。
“买定离手。”萧何的话又在张良耳边响起来,张良掩在袖子中的手死捏成拳,爆出青筋,忍耐的继续低眉顺眼的跪着,等着刘季的后续。
楚汉战争已经开始了三年双方新仇旧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另投他人?除了项王,别无去处!但是别人可能可以,唯有他张良是去不了,去了,也是有去无回。
张良寻思着刘季大怒的原因,缓慢开口:“主公既然已经放出话来,要让出了函谷关以东的全部土地,这个条件足够吸引一众亡命之徒为主公效力了。”
刘季大口喘气,一下全身无力一般歪倒在雕花的红木软榻上,但是一双精明细长眼睛精光暴盛,将张良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刘季心底冷笑一声,这个张良,看样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张良阻封,只道是不能封六国王政党,却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主意来,反倒是那个鬼面生手腕诡谲不少。
刘季冷笑一声,二郎腿翘起来:“你爹我就这么一说,那也不是让他们各个赶上来找爷爷我给他们封王的!”
张良抬头望半靠在软榻上的刘季,心中闪过鄙夷——乌青的眼底显是因为纵欲过度,身材较之三年前明显肥胖起来,须发花白杂乱,宛如一滩烂泥。
“主公只要先应下就是。”张良收回视线,懒得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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