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嬷嬷在屋外应道。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小米满头大汗地提着食篮回来,匆匆进屋。
热水继续往房里头提。
「怎么要这么多热水?」玉子明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墨立即走过去问,然后回来禀报,「刚才是夫人要净身,现在是准备接生。」
玉子明手中的扇子敲到了自己的额头上,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可是,当看到血水被端出来时,玉子明猛地站了起来。
不多久,随着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产房内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夫人怎么样?」玉子明神情焦急,自始至终他都没听到妻子的声音,他心头忐忑此时达到最高点。
其中一个嬷嬷回道:「回大人,夫人无事。」
玉子明重重吐了一口气,抬脚便往产房走去,却在产房外被另一名嬷嬷拦住。
「大人,产房不洁,大人还是莫入。」
「让开。」玉子明面寒声冷。若不能亲眼看到妻子平安,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嬷嬷硬着头皮道:「如果大人一定要进,也等老奴们收拾一下。」
玉子明点了点头。
没多久,他进了产房,房内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快步进入内室,终于看到悬念了老半天的人儿。
叶秋萍面色苍白,形容疲惫,鬓角犹留有汗湿的痕迹,一个皮肤皱皱红红的小婴儿安静地躺在她身边。
除了落地的那一会儿哭啼,这孩子倒是乖觉得很,也许是感觉到母亲就在身边,故而分外安静。
「萍儿…」玉子明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鬓角,声音却不自觉地透着一丝颤抖。
叶秋萍疲惫又安抚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道:「我无事,就是累得很。」
他急忙道:「你休息,不用理我。」
她疲惫地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玉子明看着她疲惫而安详的睡颜,觉得一颗心终于安稳踏实了。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她和孩子,许久后才起身离开。
出去后,得了赏的产婆仍等在外面,怕他有话要问。
果然,玉子明看到她便问道:「夫人怎么一声未叫?」
产婆忍不住笑。「大人,夫人是个极聪明的,不在喊叫上浪费力气,只是咬牙用力,故而小公子才生得如此顺利。」
「是个儿子啊。」玉子明呢喃了一句。
众人大愕,敢情这么半天,大人还不知道夫人生了个麟儿。
「赏,都赏!」玉子明开心的道。
总管在一边回道:「赏过了。」
玉子明大手一挥。「再赏。」
「谢大人。」
院子里的人纷纷谢恩。
玉子明却又一转身回了屋子。「将厢房收拾好,我抱夫人过去。」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拿斗篷进来。」
「是。」
小米将斗篷拿了进去。
玉子明用厚厚的斗篷将妻子的身子包好,将她抱到厢房。
这期间叶秋萍始终熟睡,并未被扰醒。
小米抱着小少爷,缓步跟在后头。
将妻子在床上安置好,示意小米将儿子放到妻子身边,让小米退下后,玉子明便继续坐在床头看着叶秋萍。
到了上朝的点儿,顾墨在外头轻声提醒,「大人,该上朝了。」
玉子明很任性地回了两个字,「告假。」
顾墨只好依言去替某人告假。
玉子明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妻子、看着他们的儿子,好似怎么都看不厌、看不倦。
时间缓缓过去,晨曦透曙,日头又渐近午。
这个时候,叶秋萍醒了过来,她是被饿醒的,也是被儿子的哭声惊醒的。
顾不上肚子饿,她先抱起儿子,解开衣襟,袒乳喂儿子喝奶。
婴儿啄到rǔ_tóu便迫不及待吸吮起来。
叶秋萍微微蹙眉,感到有些不适,但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吃得秃甜,她满足又宠溺的笑开。
「娘子!」被人忽略半天的首辅大人终于爆出了不平之鸣。
叶秋萍微露惊讶,抬眼看去,果见某人正黑着脸坐在床边。「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朝吗?」
「为夫告假。」首辅大人的心情十分不爽快,都是那个小东西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为之失笑。「你这是在生的什么气,我只是一时没注意到你罢了。」
玉子明面色缓了缓道,「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秋萍淡然一笑,道:「不妨事,这点儿疼痛我还受得住。」
说到这个,他的心便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常听人言,女人生产时疼痛难耐,叫得撕心裂肺,你怎地如此隐忍?」
她淡淡回道:「我娘说过,自己疼自己知,若无人怜惜,叫出来、说出来又有何用?」
闻言,玉子明的表情明显一沉。她有他疼宠、有他怜惜,为什么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惹他生气?
叶秋萍看穿他的想法,不免觉得好笑,他怎么这般幼稚,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好听话安抚他,而是继续解释道:「况且生产不比平常,若将力气都用在喊叫上,生产时反而使不上力气,万一生产不顺,那便是自误了。」
他想到产婆也是这么说的,这才稍微释怀了一点。「娘子怎么知道这些道理?」
「是我娘说的,她自出家后,偶会帮人接生,我年幼之时便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说我总要知道的。」
他点点头,怜爱的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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