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落说得言辞恳切动人,这一下,把林岑之的所有戒备之心都给消除了,他低垂着眼眸,继续听百里落情真意切地说道:“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四五年的师兄弟,就算他与婧儿妹妹做不成夫妻,也曾经相亲相爱过,那些日子又怎么能一笔勾销?就算我是他的妻子,也替代不了婧儿妹妹那些年在他心里头的位置的。可是,你大师兄虽然体贴却不会照顾自己,这些话,也是断断不会亲口对你们说出来的,只是他现在这样不快活,我心疼极了。现在,我有了身孕,心里越发惦记着这些事,不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你大师兄,我也该厚一次脸皮来求三师弟一次。”
林岑之心软,早被百里落这番话打动,那些因为婧小白而起的成见也受了起来,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大嫂客气了,林岑之无德无能,不知能帮得上大嫂什么忙。”
百里落浅浅一笑,神情仍旧惹人爱怜:“我已思量好了,婧儿妹妹那儿我会去求她原谅,我们到底是姐妹,有些话说清了也就好了。你大师兄尊师重教,这些年在鹿台山修行,心中最在乎的便是你师父他人家,我与你大师兄成亲仓促,连你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曾知会,实属大逆不道。所以,我就想着,若我能替你大师兄求得师父的谅解和宽恕,我们的婚姻才算真的完满了,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才能安稳地长大。”
见林岑之不大明白,百里落趁热打铁道:“我本想亲自上鹿台山,却又有了身孕,多有不便,只能叫几个稳妥的侍从替我去一趟。可听说鹿台山素来门禁森严,轻易不得入内,那些侍从想见师父他老人家一面恐怕也不可能。我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来求三师弟修书一封,由那些侍从带去,这样,门禁就开了,届时,那些侍从也才好转达我的心意。只要得了师父他老人家的祝福,你大师兄心里的一桩大事也才真的了了,日后,我们也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察觉到林岑之的疑惑,百里落笑道:“既然是你大师兄心里惦记的事,我自然不好说破,否则让他修书一封带过去也就不劳烦三师弟了。”
林岑之被绕了半天总算明白全部的意思,不过是修书一封带给师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下应允道:“小事一桩,大嫂有心了。笔墨来,我现在就给师父写信。”
他这么一说,立刻有侍女端上笔墨纸砚,林岑之认认真真地写了数张信纸,放下笔,晾干了墨迹,封好,交给了百里落。
百里落接过,神色却并没有因此而开怀,犹犹豫豫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不能瞒着三师弟,我那几个侍从笨得很,从没出过远门,自然不会认识鹿台山。听说那是个极容易迷路的所在,也有些触不得的禁地,我怕他们冒冒失失地去了,或恐犯了师父他老人家的禁忌,这样,反帮了你大师兄的倒忙,让他心里越发不安了。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求三师弟画一份鹿台山的地图,给那几个不中用的侍从参考参考。”
林岑之不疑有它,笑道:“好,鹿台山我们师兄弟都熟得很,我虽是一介武夫,地图却闭着眼睛都可以画出来。”他说着,便坐了下来,在一张铺开的宣纸上画起了简略的地图。
“落公主,陛下颁了旨,让林公子即刻前往刑部协助调查。”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进来通传道。
“啪”的一声,林岑之手中的笔一松,掉到那张画了一半的地图上,清晰的线路都被染糊了,他吓得脸都白了,转过身,哆哆嗦嗦道:“我……我怎么了?为什么要带我去刑部?”
百里落也是莫名其妙。
那下人摇头道:“小的不知,刑部的大人们正在外头等着呢。”
林岑之家族世代经营镖局,倒是没有与官府怎么打交道,这见官的事儿他头一回遇上,居然还是刑部,当下脚都有些软,但缓了缓,想起自己未曾做过亏心事,倒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便转头对百里落行了个礼,立刻就往外走去。
“三师弟,这图……”百里落在他身后问道。
林岑之回头,笑道:“大嫂莫急,若是我能从刑部走出来,明日肯定画好了地图给大嫂送来。”
刑部来带人,百里落不敢拦着,便微笑着应道:“好,敬候三师弟的消息。”
待林岑之跨出了晋阳王府的门槛,百里落拾起桌上画了一半的地图,只见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有一处隐蔽的入口,林岑之这人很有意思,生怕她的侍从真的踏入了禁地似的,便在地图上率先标出了禁地的所在,若非有图在,一般人真没办法找到,而禁地的位置,正是她所想知道的……
自方才起温婉似水的浅笑哀伤全都收回,百里落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来,对身边的侍女春翠道:“叫那些人准备准备,明日便可以出发了。早些去,也好早些了了本宫的念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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