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道长有点慌,孟溪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一手支着的桃木剑,颤颤巍巍。
孟溪暗中朝时道长施了法,时道长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时道长听见她说,“道长可看清楚了,我是不是妖怪?”
外人看着一副平和的样子,只有时道长知道,面前这个妖物在威胁他,只要自己说错了一个字,妖物记在心中,他很快就会没命。
不行的,他要活很久,他才刚开始享受荣华富贵,盛名被口口相传,人人敬仰他,他不要死,他只恨自己没本事,降不住这个不知来路的妖物。
“道长怎么不说话?”
时道长只感觉自己喉咙被什么给紧紧扼制住,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来,“不……不是。”
这一瞬间,他才感觉焕然重生,周遭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孟溪和时道长两人心里清楚,孟溪勾着嘴角,眼神凌厉,她淡淡地道:“道长看错了我是个妖怪,现在澄清了,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些……”她说到这里,看了顾母一眼,然后又对时道长继续道:“以后做些好事吧,不然你来了地府……”
时道长瞪着双眼,眼里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胆颤心惊,他听见她在说话,她说:“来了地府,我可是有很多种方法来折磨你呀,让你投不了胎,去受那扒皮抽筋之苦,日日不得重见天日。”
时道长又摔倒了,顾谨容再次把他扶起来。
孟溪回到顾谨之身旁,勾着他的手指,扫了一眼狼狈的时道长,她笑得恣意。
时道长看见那些被他炼化内丹,死于他手中的小妖小怪,恨意凛凛的看着他,尖牙利齿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他拍拍身上摔倒时沾染的灰尘,敛了眼中神色,他想,弱肉强食就是这样啊,那些小妖小怪死于他手,只怪他们没本事,就像自己现在斗不过眼前这个妖物,也只怪自己没本事,他日若有机会,必定生擒这妖物,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也拦不住。
顾母还在云里雾里,这都什么事,请来的道长道行不行,或是个骗子?
顾谨容对小丫鬟道:“送夫人回去休息。”
时道长的本事都在行医上面,偏要做个半瓢水的道士,一点也不稳。
顾谨容道:“时道长,府中没有妖,回去吧,我送送你,道长还不如好好行你的医,别想着搞副职了!”
“惭愧。”
……
于是,说好的除妖就这样不明不白以十分滑稽的场面收尾了。
夜间,顾谨之同顾母商量,要搬出顾府,顾母死活不肯同意,让下人去叫了顾谨容过来,想让他劝劝顾谨之。
顾谨之是下定了决心要出府,谁也劝不住,谁也拦不住,顾母噙着眼泪,丝帕在眼角轻拭,擦去就要夺目而出的泪珠。
“好好儿在家住着,怎么突然说要搬出去了?”顾谨容问。
顾谨之摇摇头,“不是突然,想了很久。”
“你……你就为了那野丫头,家也不要了,母亲也不要了。”顾母恨恨的道:“那野丫头本事大,mí_hún汤药灌完了,又撺掇我儿子离家出走,真是个……”
“母亲!”顾谨之打断她的话,他看着顾母一字一句认真地道:“孟溪不是野丫头,我喜欢她。”
顾母冷笑一声,她道:“不是野丫头,我都不知她怎么进的家门,你让她来我这里说,我看她说什么。”
“是我带她进来的,所以我现在带她走,我们会有自己的家,进自己家没人会说她,也不会有人叫她野丫头。”顾谨之说:“我喜欢的姑娘,母亲叫她野丫头,轻信来路不明道士的话,说她是妖,白日里一出闹剧般的降妖除魔,母亲,你想让她说什么呢?”
白日里闹剧般的降妖除魔,别人或许只当笑话看了,可是顾谨之不能,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出茂密的枝叶,每一枝,每一叶都叫嚣着,这人是妖,是野丫头,所以他要带孟溪走啊,不想让她被怀疑。
顾母愣住了,顾谨之自长大后性格逐渐成型,小时候闹腾偶尔脾气也不好,但从来不会顶撞反驳她,他的儿子内敛温和,如今为了一个野丫头,他要搬出去,而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母亲,他就管也不管,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改了心性,难道不是妖怪作孽?
顾母越来越不喜孟溪了。
“谨之……”顾谨容看看母亲,又看看顾谨之,他叹口气,“时道长那个事该怪我的,我把他带来府上的。”
“兄长可知道朱砂有毒,这朱砂粉差一点就让孟溪吃了。”
顾谨容愣了一下,关朱砂什么事?
他不知道,顾谨之也不多说。
看着母亲,顾谨之道:“母亲待我有恩,养我二十多年,是我不孝,算命先生说我活不过二十二,谁知道呢?只是后面我想留些平平淡淡的日子和孟溪一起,不被人打扰,她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躲着谁,也不想她被人怀疑,被人不喜,我喜欢她喜欢的不行,如果她因为别人的不喜,别人的怀疑而难过,那我会比她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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