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不得不结束时,彭因坦仍然紧紧抱着索锁。
她在他怀里动都不动,他甚至有那么一会儿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还有气息。当他听到她沉沉的均匀的呼吸时,才放心下来。他也有些累,但他却不想睡。
索锁压着他的手臂,他也怕自己一动,会惊醒她。
只是他简直多虑了,索锁像是已经累的要睡上三天三夜才会醒。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转向另一侧了,他的怀里空了。他过了一会儿,才给她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肩头。然后他坐了起来。
他在黑影中坐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出了房间。房门开合的瞬间,光投进屋内,能看到索锁像个安睡的猫咪似的蜷缩在床·上……他停了一会儿才合上门下楼去。
他下来喝了好几杯水才缓解自己的口渴状况。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丢在门边的手机先捡了起来。就这么会儿工夫,他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
但是他一个电话都不想回。
他休息了一会儿,把被他们刚刚搞的一团糟的门厅收拾了下。索锁有几件衣服落在这里,他替她收好,准备一会儿拿上去。索锁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虽然疯狂起来能很疯狂,但是事后总是要害羞的……他嘴角牵了牵,将她的衣服单独放在一边,随后才收拾落了一地的杂物。其中有些是晓芃送来的药和衣服。
衣服他就随手放在了沙发上,药还是收好了。
他看了下药瓶子,在手机再响、他看到是他母亲打来的电话时,还是接了起来。
他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听不出是不是晓芃真的在一怒之下就去告状了。但事实上晓芃说与不说,不过是火上浇不浇油的区别。他在回答了母亲是不是已经回来、身体有没有问题之后,在她说别的之前,抢先说:“对不起,妈妈,让您担心了……谢谢您。我可以答应您,冷静一段时间,不做过激的事……谢谢您。”
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母亲的回应。
这通常意味着她正在思考,而她并不怎么赞成他。
“爷爷怎么样了?”他问。
钟裕彤又沉默片刻才反问道:“还担心爷爷,怎么就真的说走就走?”
彭因坦没吭声。他有工作要做,本来是想等爷爷完全恢复的,但是也不行。他就等医生说祖父没有危险才走的。他知道这次祖父犯病,他跟父亲的争执只是个诱因。可即便只是个诱因,他也还是觉得心里很沉。祖母看出来,也劝他先走,说的是坦坦你先冷静几天,不用担心你爸爸那边,也不用担心爷爷……他真是身心俱疲。从来没有尝试过家里人都站在他对立面的感觉,这一次终于有所体会了。他又在北京冷静了两天的……两天里胃病犯的凶猛。
“好好养病。过几天忙完了你的事,回来看看爷爷……有些事就算是你自己的事,能征得爷爷的支持,也非常重要。爷爷奶奶比我们还希望你的人生完美幸福。”钟裕彤说。
彭因坦低声说:“我明白。过几天我会回去。谢谢妈妈……我会每天打电话给奶奶的。”
挂了电话,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听到索锁叫他,他回头,看到她坐在楼梯上看着他,他就愣了一下。
不知道她在那里坐了多久了,但是她的看上去柔和的像一团雾。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怎么不再睡会儿?”他问。她脸上红扑扑、湿润润的,很好看。
“醒了发现你不在。”她说。
彭因坦伸手臂揽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我们上去。我陪你睡。”
正文 第十六章 假如我们不再见 (十一)
“爷爷病了?”索锁手放在彭因坦的膝上,轻轻抚了抚。
彭因坦点头,本来不想说什么,但看她的神色,就简单说:“嗯。心脏本来就不好。”
“是不是因为我?”索锁问。
她的手不动了。
彭因坦手落下来,握住她的手,说:“不。不是因为你。”
“那跟我有关吗?”索锁又问。
彭因坦说:“我不会骗你,说跟你完全没关系。不过确实不是因为你。是我太着急了点儿。我应该提前跟爷爷奶奶打招呼,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的。”
索锁不出声。
“不过,爷爷奶奶什么阵仗没见过啊,没什么事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爷爷这阵子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彭因坦把她的手松松握握,让她微凉的手暖和些,说:“而且,他们把账都算我头上的,你甭怕。”
索锁看着他,说:“你说的轻巧。”
彭因坦微微一笑。
他这么一笑,瘦多了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笑纹来,倒显得好看些。
索锁轻声说:“我就是怕,有一天会这样……爷爷不同意,也有他的考虑。你这就跟家里闹的不可开交了呀。你别跟家里拧着,好吗?”
彭因坦眉抬起来,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意思是……你问我到底要不要你这个人。我要你这个人。但是我不要独占你这个人,也不希望你这个人夹在我和家人之间受罪。我也有家人,知道得不到家里的认可和祝福心里多难受。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除了不符合他们心目中你女朋友的条件以外,还是个怂恿你跟家里对立的女人。”索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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