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就该让润雨看看你这泼妇样,瞧他还会不会天天神魂颠倒的……”
他不提倒好,一提起润雨流光便抓了把花帚追出去了。只是她本就慢了一步,又如何追得上天生腿长的游彦。
正是中午时分,棣棠过来叫流光吃饭,刚巧撞上二人吵得热闹。她一声不吭地扒着院墙看戏,直到流光提着花帚出来才远远地大声嘲笑:“哎,你如今是跟牡丹执事越来越像了,连拿扫帚打人的气势都一模一样呢!”
“你这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流光跑了会儿没追上游彦,听到这话转头就开始撵棣棠。这死丫头果真是见色忘友,也不管这色眼里只有个心肠恶毒的丑婆娘,根本没把她放眼里。
棣棠见流光调转方向朝自己冲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流光的院子四周花木葱茏,阡陌都隐藏在茂盛的花叶之中。棣棠慌忙间竟找不到路径,只得在花丛中穿梭。
游彦驻足观望,只见百花之间衣带飘飞,与花丛融为一体,不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色更殊。姑娘们的嬉闹声飞飞扬扬,响彻半空,引得远处劳作的花农都抬头张望。
这样的神仙地,也不知自己当年的贸然闯入是对是错?游彦摇摇头,踏上了出村的山路。
百花村外有两条岔路,往东的通往里秀村,往西则通往大荒城。游彦驾车急匆匆地往城中驶去,行了半里路忽然停下。
“她做了什么你去问问金锞罢!”
流光脆生生的嗓音如在耳边。
游彦歪着头看看前路,终于把心一狠,转往了东边。
里秀村秋光正好,深深浅浅的黄色点缀了整个村庄。里秀湖碧波荡漾,倒映着高阔的蓝天,还有远处高耸的山峰。
游彦举目远望,想起当年第一次泅水进入了聚芳水境,九死一生。但他仍然觉得高兴,因为回去后干娘好好夸奖了他一番,尽管他的腿被湖底如利刃一般的石片划伤,当时还流着血。
游氏的墓地就在小院后方的菜地中,坟前只有清香一柱。整座坟茔被院墙挡得严严实实,虽然就在湖边,却看不到一丝水色。
她实在是怨极了辛簌,哪怕死后都不愿意同她沾染一丝一毫的关系。
时近正午,金锞刚吃了饭,坐在院子里眯瞪着眼睛打瞌睡。他在里秀村住了半年,脸上倒丰盈了些,想来过得很是逍遥。
“嗬,小日子不错嘛!”游彦先去拜了拜游氏,这才蹑手蹑足地走到金锞跟前吓他。
他早先同金锞在城主府时并不熟识。虽然两人都是为润雨所用,但他是游氏的人,而金锞则纯然是只听命于润雨的。
金锞白了他一眼,语带嘲讽:“什么风把城主身边的大红人吹来了啊?您这样的大忙人怎么看得上穷乡僻壤的闲人呢?”
“真酸!”游彦啧啧叹了两声,开门见山,“说说吧,你跟青绫做过什么得罪流光的事了?”
“什么意思?”金锞警惕地坐直了身子,“我哪能做得罪未来城主夫人的事?”
“少来这一套!你现今跟我老实交代的话,我还能帮你求求情,将来说不定还有重返城主府的机会。”游彦忽然收起了笑容,将脸一板,“不然的话,你就在这里住一辈子吧!”
金锞哭丧着脸,他在里秀村住了半年,实在无聊得紧:“我都是为了公子好啊!不然我怎么会听老夫人的话,跟着青绫一道去捉奸?”
“捉奸?”游氏当初为了防备游彦对流光日久生情,将这事瞒得严严实实,故而他是一无所知。
金锞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日在杜鹃谷发生之事清清楚楚交代了。
“你们怕是在酒里动了手脚吧?不然怎么知道他二人一定会不清不白?”
“那就要问青绫了,我是到了那里才知道二公子竟有一处如此得天独厚的别院。”
游彦忽然想起春天的时候白芷托他将一些东西带入城主府给青绫,其中想必就包含了药物。他那时不知道其中利害,竟然放心地寻了个小厮送进去了。此时想来真是捏一把汗。
但流光因此受了许多屈辱,其中竟也有他的关系。这样一想,他不免又十分愧疚。人非草木,若流光是阴险恶毒之人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他出于母命将她牵扯入漩涡中,还害得她白白伤心一场。若非池夫人遗愿,只怕她已被嫁与阑风为妻。
“青绫一向对干娘惟命是从,唉!”
金锞忽然嘿嘿笑了:“我看她是乐意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林大小姐有多大的仇,非要毁了她的清白。”
游彦眉头一拧,狠狠瞪了金锞一眼,神色间极为鄙夷:“你没必要为了脱罪就中伤别人。”
“我可不是瞎说。我看她就是气不过林大小姐生得好看!”金锞索性站了起来,在院中转了一圈,“听说你们青梅竹马,她莫不是对你有意吧?偏生你喜欢林大小姐那样的美人……”
“胡说,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小葡萄了!”游彦面色通红,抬腿就踹,“青绫一向心地善良……”
金锞闪身躲开:“那一日我不在场,不过听说游夫人到之前,池夫人就已经中了毒。你猜,那刀是怎么染上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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