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在那头愣住了,良久后,才收了耳边的手机。原来在儿子心中,十年前的那件事,是永远过不去的。
人生有种种的坎,有的人过不了心坎,所以活的苦,过的累。
陈紫绮一夜无眠,泪像流干了一样。林沉的电话也没拨过来,她一早就起来穿衣打扮好,在家里一直等着手机响。
快到十点时,她的手机响了,这场持久战,林沉终于肯认输了。陈紫绮几乎是抢过电话,就接通了,但电话那头的人却迟迟不肯出声。
“怎么不说话?”陈紫绮轻声问道。
“我到机场了,你呢?”他在机场的大门外,看着合肥的蓝天和白云。
“我在家呢。”她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奔下了楼打车。
“能和我说说,林明都跟你说什么了吗?”
陈紫绮坐在出租车里,心里头一蹦一蹦,她咬着嘴巴,全都道了出来,“你爸说,他始终都是你父亲,虽然你们分开很久,不亲。但他希望你好,希望我们好,所以他想你能回去,帮他管公司,还有,他留了一套房给你。”
“你喜欢他的安排吗?”喉结滚动,他问出。
“我只是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我在合肥,你在新疆,两个人隔这么远,是要彼此都有付出的。所以南京对我们来说,是折中之地,如果,你真想和我有以后!”她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司机师傅听到后面的谈话声,交通音乐声音都调小了些。
“我们的以后,跟南京无关。”
“那你告诉我,你留新疆,我们能有什么以后?”她大声质问他,在车后座喘着气。
“南京是他给我们的以后,新疆是我给你的。”林沉望着这片天空,贪婪的呼吸,皆因这里有陈紫绮。
但你知不知道,我想带你走。
陈紫绮哭了,她所有的心里建设都在这刻决堤而崩,质问对面的男人,“你一句轻轻松松的话,就真的能有未来吗?那条件这么辛苦,你一没工作,二没房,我们怎么生活?”
这么现实的问题摆了出来,才知前路处处都是阻碍,而二人却还在原地打转。
“我就问你一句话,愿不愿等我?”
“愿意。”
“那就相信我。”
陈紫绮让司机师傅在路边停了车,她没有去机场,而是原路返回往出租屋的方向,缓慢走着。
她不是不愿相信,她是觉得失望。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爱他,愿意为他付出,去他的家乡,只为渴望一个家。可林沉呢,他却执意要留在新疆,对已然光明的南京生活,置若罔闻,不屑一顾。她甚至不清楚,两人的未来到底在哪,而眼下那句愿意,也开始越来越不坚定。
林沉未等到陈紫绮,一个小时后,他坐上了重返吐鲁番的客机。
茫茫沙漠之地,那里会是他永生的家,他曾渴望于这片净土生存到至死方休那日,或孤独终老,或平凡一生。可遇到陈紫绮之后,他才觉悟到生活是绚烂多彩的,只因为爱,因为责任。他想给她一个家,只是,多多少少有些自私了。
陈紫绮的面试十分轻松,教师编制是顺顺利利拿下了。当晚,就请了谷谷吃饭。
饭间,她哽咽道,“我是不是爱错人了?”
谷谷听完后,气不打一处来,“真过分,什么男人!让你放下这的一切跟他回新疆?那地大物博是的,但条件那么艰苦,又晒又热,日照时间那么长,设施也不好,你一个二十五岁的姑娘凭什么做这么多牺牲!”
“所以我说,南京多好,对我们两个都好,他就是不愿意。”
“葡萄!你别傻了!他这么梗,你跟着他一直受他压着,早没你自己的模样了!”
“我舍不得,我爱他。”
“爱能当饭吃吗?他如果真的爱你,就会选最好的办法来折中,而不是让你做选择!”谷谷苦口婆心讲解,看陈紫绮泪流满面,心中不觉疼惜。
“他说让我等他。”
“等他做什么?等他在吐鲁番买房接你过去?你傻不傻,等了一年才脱了那地方,现在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你自己照照镜子,你在合肥是活不下去了吗?听我一句劝,好男人多的是,你条件这么好,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不明理的男人委曲求全!”
……
他们依旧保持着联系,只是从电话变成了微信。两人之间像隔了一道墙,交流越来越沉重。
沉默:睡了吗?
紫葡萄:没有。
沉默:年底我就正式退了。
紫葡萄:嗯。
沉默:还记得覃宇吗?
紫葡萄:记得。
沉默:我们很早前就商量过,一起开个修车厂。
紫葡萄:你还会修车?
沉默:我在汽车连当过几年兵,学过。
覃宇就是他在汽车连那几年认识的,两人当年都有过这种想法,与其分配工作,不如将退伍的钱投资到一家修理厂里,创业予男人来说是一个新的起点。
陈紫绮没有回林沉,他已经将所有的事都规划好了,都不曾与她商量过。她忽然认为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是,对他来说,那里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未来。而自己,只能说是他希望能带进未来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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